荀时零身为一代以祖国未来为己任的光荣人民教师,有时候也会产生错觉,比如现在他认为他是个贤良淑德的好人妻。
吃完饭后华灯初上,黄河和千叶早已经撤退相约一起去逛街,盛青宇追随黄河而去,只剩下盛无患和他坐在沙发上相望无言。
“请问你还有事吗?”
“没事不可以坐坐吗?”
“……”
在上次荀时零指着盛无患的鼻子骂了一通后荀时零明显感觉到盛无患的变化,他似乎变得不再那么排斥荀时零了,但性格和盛青宇还是一样——嘴硬别扭。
“可是我想休息了。”
“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嗯?”
“在我失踪的一年半里,难道你不担心吗?”
“担心啊。”那是理所当然的吧。
“那你怎么不和我说话?”
“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话?”
“虽然……我已经恢复记忆了,但我还是记得以前的事情的,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话吗?”
荀时零总算懂得盛无患的意思了,“虽然你恢复记忆了,可是你还是不是他啊。”
“……”盛无患的不懂。
“荀代野在我眼里是很单纯的,他的一切只有我,可是你的一切有很多,”荀时零笑笑,“所以,你不用太担心,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
“那你对他……”
“不……我想你误会了,”荀时零边退边摆手,“我跟他就只是朋友关系而已。”
“是吗?”
“当然,虽然我和他嘴对嘴干过点什么,但那也是开玩笑而已,就像主人亲吻自己的宠物一样,你懂吗?”
“你说话自相矛盾……”
“啊……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荀时零打开门,做出“您请”姿势,“反正我对他没有任何想法就是了。”
“是吗?”盛无患的眼里全是探究。
荀时零干笑:“当然。”鬼才知道。
盛无患简单道别之后就离开了,小小的客厅里又只剩下荀时零一个人。
电视里的对白一直在进行,小三和正室大打出手,荀时零对着如此精彩的电视剧却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当然知道他对荀代野的感情不太符合常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那只大笨狗呆呆傻傻的,没有什么能搬得上台面的优点,却慢慢地融在他的生活里,像呼吸一样陪伴着他,让他有了牵挂。
还以为要是他消失得话他会颓废什么的,现实是他并没有那么难过,尽管他对荀代野不一样,感情超过了宠物,甚至逾越了朋友的界限。可是他连基本的歇斯底里都没有,
荀时零和别人不一样,他最大的有点不是会做菜照顾人当个24孝主人或者优秀教师,而是克制自己,在发现可能会被伤害之前,全身而退。
荀时零的父亲说过:“你长得像我,可是性格好像随你母亲呢。”
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到最后都没有去跟母亲解释或者祈求原谅,他太了解母亲了,那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女人。
荀时零也太了解自己了,他甚至有时候都觉得他的人生观和看事物的方式有问题,可是没有任何办法改变,所以才在之前的很多年里孑然一身。
盛无患第二天又来了。
荀时零穿着粉红色的睡衣睡眼惺忪地给他开门,
盛无患:“……”他记得这件衣服,是当初的荀代野、现在的盛无患抽奖得到的。
荀时零没有反应过来,径直给盛无患倒了杯水。
“你把睡衣换了吧?”
“嗯?”荀时零不明就里地低头一看,混沌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红润的脸色变苍白了,昨晚高冷知性的印象全没了。
盛无患看着荀时零呆掉的样子似笑非笑。
荀时零干笑两声,冲进卧室,迅速脱下那件粉红色的睡衣换上家居服。安全感和尴尬症后知后觉地包围席卷了他,他不知道此时此刻怎样出去见那个冷面冷心的盛无患。
盛无患相当应景地出声:“你是又睡着了吗?”
“等……等等……”
荀时零想了一百个出去的场景,但都没有勇气实现一个。
最后;,卧室的门开了。
盛无患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这里和以前还是一样的。”
“嗯……”荀时零扒拉扒拉凌乱的头发,说道:“我们可以出去说吗?”
三秒钟后盛无患和荀时零坐在客厅里,盛无患有些欲言又止,荀时零正襟危坐。
盛无患:“我有事情跟你谈谈。”
“什么事?”荀时零全身都处于警戒状态。
盛无患笑了笑:“我们出去说吧。”
荀时零还是第一次看盛无患笑,虽然之前他傻的时候看过很多次,但恢复记忆后还是第一次,或许是荀时零的潜意识就是这样辨别的,盛无患笑得……杀气重重。
现在是早上八点,整个街道都很安静,早餐摊点氤氲着热气,买菜的小贩声音洪亮,整片街道很是热闹,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条僻静的街也有了些人气。
荀时零站在盛无患的车前踌躇片刻,最后还是上了车。
车子朝着狮子山出发,狮子山处于郊外,又在公墓附近,所以很少有人去那里。
荀时零一路上看着人越来越少,突然开始慌起来。
“我们去狮子山干嘛?”
“那里人最少,”盛无患专心致志地开车,今天出门没有叫司机,他已经两年没碰车了,看起来仍然轻松悠闲,其实小心翼翼。
“谈什么事情要去公墓谈?”荀时零以为盛无患要把他进行人道毁灭然后直接跑尸,看体型就知道荀时零凶多吉少,“我不谈了。”
“你怕了?”盛无患露齿一笑,霸气侧漏、凶狠恐怖。
“嗯。”荀时零点头。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盛无患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荀时零的头顶,算是安抚他。
这个动作没有让荀时零镇定下来,但是也没有再激动下去,他直接傻了,这个动作是以前荀时零常对荀代野做的,闹脾气摸一下、吵架闹一下、不听话摸一下,常常会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可是没想到今天那个人反过来也摸了下自己。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说的清楚呢……
盛无患也没有再说话,他陷在荀时零头发的柔软的触感里没出来。
狮子山很快就到了。
盛无患带着荀时零走进路边的凉亭……
站定,转身,微笑:“我好像……喜欢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