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友却尘思,接受吾主启化吧!”
骤见却尘思意识陷入混乱,不等鹤白丁出手援护,景深湛再不遮掩真意,当即合身扑上,伸出两臂抓住却尘思执拿拂尘之手。
须臾变故,流闪诡绿之色的罪念晶元,赫然仅离却尘思背心一步之遥。但知异识不宜正面碰触,鹤白丁虽忧心好友处境,仍故作镇定,乍然脑海灵光一闪,掌中八卦镜脱手弹出,恰到好处截在罪念晶元之前。浑圆异念撞上镜面,顿落虚空反向穿回。惊变一刻,罪念晶元略作停顿,竟而逆向倒袭,回扑鹤白丁而去。
“呵,有意思。却尘思,对不住了!”
疾破敛发,无影幻击。鹤白丁行风踏空,双足不见丝毫停滞,行云流水让过晶元噬命。紧随其后,鹤白丁把心一定,道门上层武学应运由心,三昧神火蹴焦土焚天,轰然重击出乎意料踢向景深湛。
避之不及,系羽沉舟当场重创,倒飞而出。却尘思修为深湛,甫离怪物掣肘便将神识异动压下。然而,场间黑色异识之气驱逐不尽,又因罪念晶元纠缠不休,鹤白丁孤军奋战虽无凶险,一时却难将涉足救离。
而在另外一旁,不断遭受黑气侵体,拔刀洗慧沉压心底的过往不断翻覆,竟也逐渐落入异识掌控。蹈足见状一阵头大,不由哀叹道:“麻烦了。”
“退开。”
“嗯,好快?!”
僵持难下之际,天外倏来浩荡剑芒,干脆果决斩断景深湛其命。快不及辨的迅影疾掠,鹤白丁未能出手,便见气芒压境一魂落尘。景深湛亡命顷刻,再一拂袖扬掌扫退却尘思,闻人然直面罪念晶元,却是不闪不避,任由其附着侵体。
而在异识入体刹那,尚未能够控制影响,便被覆于闻人然元神之上的波旬魔咒阻挡,诡异启示幻能全如泥牛入海,难生半点成效。随后,金红异彩倏流体表,欲界邪唱瞬将罪念顽强挣扎压下竟不允其脱离,将之牢牢锁在闻人然之身,消除传染之险。
不过,一桩疑难解决刹那,场间氛围忽转微妙。冷淡不语,闻人然紧随其后深气饱吸,立将周围异识残气吸纳一空,解除拔刀洗慧魂识异象,又觉祸患未尽干脆转身,一言不发阔步迈向却尘思。
“欲界……你先停步。”
“喔?”
本因曼荼师力求援入世,蹈足、涉足二人对欲界近况总算稍有了解。眼看闻人然步步踏近,鹤白丁不免凝神警戒。但在绝剑之前,提防竟也无用。顷刻错身,恍若未觉,蹈足刚刚出手截留,闻人然漫不经心让过,凌厉骈指运气点中涉足额心,强行逼出黑煞异识,全数倒灌回流入体。而因三足当年相互交换灵封,原为分担邪力侵蚀,鹤白丁亦如心头一轻,当下满怀释然,暂停伤人护友动作。
“这?!”
不料闻人然突来一举,鹤白丁半收元功,后劲顿时落空,再定睛眼前已失二人行迹,不由为之愣然:“搞什么碗糕,话都不讲清楚就走了?”
“好友,回神。”
“你醒了,现在感觉怎样?”
却尘思道:“体内再无异物,灵台全归澄明。闻人然应已顺手,将当年沾染侵入体内的异识拔除。欲界如今的转变,或许未尽如佛友曼荼师力之言……”
鹤白丁不以为然道:“喂,闻人然是闻人然,魔佛波旬是波旬。却尘思,心善悲悯是好事,但你不该一概而论。”
“吾明白。只是观他刚才来意,分明是为制服罪念,并未落井下石伤及你我。”
却尘思停顿少顷,续又说道:“近来欲界再度滥杀的背后,恐怕内情并不单纯。”
“这,如此说来,倒是有理。细想究竟,颇为巧合。不过,倘若曼荼师力并无欺瞒的话,一际云川就算失礼在前,却也死得冤枉至极。恶体阎达凶暴之性,应无任何改变。道爷还是劝你,做好最坏的打算。”
眼下山洞内不见的罪念晶元才是重点,鹤白丁对欲界不做深入探讨,岔开话题头痛非常道:“只有一枚被欲界夺走,其他的罪念皆消失无踪,我们的麻烦大了。”
“嗯。凭你我之能,虽能抵御罪念侵蚀,仍难免受之影响。如果放任自流,将是莫大危害。”
“除了这,还有关于你佛门衔令者的谣言,同样必须早日处理。”
“唔……”
“唔什么?”
摇头不答,却尘思满眼深思。鹤白丁却忍不住刨根问底。涉足推磨不过,只得说道:“放出谣言的人,当非针对三教衔令者,而是为了三教本源。怕是怕,三教又将再起波澜。”
“切,道爷还以为你在担心什么大祸。三教、三教,免提唇枪舌战,打得头破血流,都很正常啦。”
虽像漫不经心,又似心头沉重,鹤白丁长吐一口气,洒然笑道:“下一步怎样做?”
“找回好友缥缈月,相互换回灵封,解开彼此功力。”
“哈,那只猫毛儒,最近应当很头疼吧。”
蹈足言谈之中,若对口中的“猫毛儒”十分嫌弃,无恶意的调侃却又见证彼此深谊。纵使前路再多凶险,亦不过是风雨同舟而已。
但在红冕海角之处,即来的阴谋,随着黄金太艎的靠岸,终将掀起狂风骤雨。红月海角,天凉风疾,轻轻一步落下,别离禅踏上婆罗之泪,始终保持着迷之沉默,孤身来到一片远离的阴暗之地,方才施展异术,放出诸多罪念晶元,眨眼幻化实体,显露同伴真容。
“委屈你们了,创罪。”
苦境风云瞬息万幻,别离禅心知时不我待,在苦境以鬼麒主适时援手,暂瞒曼荼师力耳目;自身亲自窃取黄金太艎,带着罪念晶元一行怪贩妖市,请来沉眠多时的同志。
然而,由于海洋深处存在的大敌,别离禅尚不愿打草惊蛇,是以才特意以异术瞒过深海主宰耳目,直到此刻才放出众人:“鬼方赤命还有大用,我们不能贸然行事。”
“喔,集合你我人手,你还须担心?”
跟随而来的,乃是一队强悍精锐。对于幽魂过度的谨慎,创罪者自然略有不满。
别离禅见状不以为忤,沉吟回道:“你不了解欲界首领的可怕,任何一份力量,都不容你我轻慢。红冕七元与深海主宰龙戬有旧。如若让龙戬知情,只怕联盟内部即将生乱。再则,鬼方赤命的王心关系重大……魔息出了差错,为了九轮大计,你我忍让一时又能如何?”
“嗯……所以你才让我留下战栗公一命,用来牵制万一脱困而出的龙戬?”
“不错。更何况苦境天地广大,与妖市一群井底之蛙争斗,有何意义?”
“也好。这苦境的空气,的确令人沉迷。九轮天,等不了多久了。”
“是啊,资源匮乏,等不了多久了。”
彼此意见达成一致,再谈计划方得顺畅。人力集合,兵强马壮,聚成一股无坚不摧之庞然势力。而在创罪者与别离禅深入商议许久之后,漆黑暗地深处,乍现诡异黑洞,随闻森冷阴笑,正见鬼麒主自信现面。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甫站定,鬼麒主双眼一扫创罪者,以及其后的战骸、贯天行、裁罚者三人。察觉聚合一处的悍野冷暴气息,天残地陷却似全然不觉威胁,十分惊喜地赞叹道:“啧,阁下竟未藏拙,倒是让人意外。”
“在波旬眼下藏拙,让联盟相互提防,然后损兵折将,一事无成吗?”
“说得有理。那你应已有面对最大挑战的觉悟了?”
“你准备怎样做?”
盯着别离禅双眼,鬼麒主一摇白骨扇,不答反问道:“你认为,三教与欲界始终不曾打破平衡,关键的原因何在?”
“嗯……可闻人然修为不弱,一旦围攻不成,你我联盟必受欲界针对。”别离禅思量着摇头应道。
“所见略同。可是,只要闻人然管不了欲界,魔佛波旬还会吞忍不发,忍受与三教相互之间的厌恶吗?”
若非顾及舆论影响,三教尤其是苦境佛门,怎肯与欲界善罢甘休。乍闻鬼麒主一针见血之言,别离禅却莫名心头一跳,不可思议地恍然道:“难道,你竟是要针对六庭馆?!”
“如何?”
鬼麒主冷笑道:“一击必中,成则身退。我知道,你担心的是退隐的忆秋年等人报复,但他们都不会与波旬沆瀣一气。而只要闻人然无暇顾及魔佛波旬,还怕三教与欲界不打得血流漂杵,不死不休?”
“你,真是疯狂得让人胆寒。但是……我,同意。”
“哈哈哈哈,那就合作愉快。灭六庭馆满门,让闻人然痛彻心扉,后悔其行罢。和平?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