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一如往常的在秋日的早晨散发着丝丝雾气，将身后的琉璃宫遮住，看似人间仙境。
昨日离宫的时候，林夜与淑贵妃就已商议好了时间，从辰时到申时便是林夜给五皇子上课的时间，早午饭也都在琉璃宫中，所以一大清早，林夜就从太学坐上马车，沿着宫墙一路到了琉璃宫中。
李玉琉让人将琉璃宫的其中一个偏殿收拾成了一个书房，供林夜教导五皇子用，并且在上课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进偏殿去打扰，只能守在紧闭的殿门外。
“先生，孔老夫子曾经真的周游列国吗？”
“皇子殿下，史书上是这样记载的，还有，不要叫我先生，叫老师。”
五皇子李承钰今年刚满八岁，每日见着的都是宫中的太监或者是侍女，从未见过皇宫以外的世界，恰逢林夜说到孔子周游列国，更是眼睛放光，拽着林夜的衣角让他告诉他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靖王府里，靖王李豫的眉头皱得极深，左手青筋毕现，像是要将手中那张用油浸过的纸给捏碎一般，言霜沉默不语的低着头站在靖王身后，眼神之中也充满着疑惑不解。
那张油纸是今日从南楚送过来的情报，信上所写的内容都是和林夜有关的，比如他的来历，以及十岁时的那场发生在私塾当中的辩论。
靖王的面色很严肃，看得出来他很愤怒，声音也很低沉：“这些天过去了，就只知道这些，本王养你们有何用？”
“殿下先别着急生气。”言霜抬起头平静说道：“我们在南楚所布的眼线并不多，再加上南楚锦衣卫的干扰，能搜集到这些情报还算正常，虽然这些情报大多数都是无用的，但其中还是有一条，是有用的，而且是那种一旦用好了，就会有大作用的情报。”
“你是说，林夜住在锦衣卫府这一条？”靖王回头看向言霜。
言霜冷笑一声说道：“没错，正如殿下所说，林夜能够在短短时间内从南楚进入京都成为太学教习，又被召进宫去当皇子的老师，如果不是身后有人在支持着他，哪会那么简单，照这样下去他很有可能会进入朝堂，到时候殿下只需要将他跟南楚锦衣卫有关这件事告知陛下知晓，那么他就没有可能在宫中继续呆下去。”
“只是有一件事情在下也想不明白。”言霜显得有些疑惑：“在南楚时他住在锦衣卫中，这算不得是什么秘密，既然我们能够把这当作一个把柄，那他也一定知道，这是一个能被人要挟的把柄，那他为何还能如此从容的答应入宫？”
靖王正色说道：“除非他知道这并不足以成为要挟他的证据！继续查，他说他是晋人，那就查他去南楚之前究竟是谁，回京又是有什么目的！”
他在朝堂之上待了这么多年，却在见到林夜的时候会感觉到对方隐隐对自己有威胁，在知晓林夜成为五皇子的老师后，这种被林夜威胁的感觉更是愈加的强烈了起来，他的直觉告诉他林夜很不简单，至少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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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琉璃宫回来后，傅荆就已经等在竹居里，在听完傅荆的话后，林夜面无表情的说道：“看来我这位二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据傅荆调查，二皇子喜好读书，也喜欢结交在这京都中颇有名气的有才能的人，时常与他们相约把酒言欢，府宅更是任由这些有才之士出入，京都场上的官员和百姓也正是因此对他夸赞有加，认为他身为皇子，却毫无皇子的架子，能够与普通百姓结交且又性情极好，比起太子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在林夜看来，二皇子喜好读书不过是一个掩饰，而结交京都有才有能之士不过是为了扳倒太子，让对方做自己的谋士，为自己出谋划策罢了，至于府宅任由出入，只怕是已经成功让那些有才能的人成为了自己的谋士，而百姓们的夸赞不过是些场面上的事情，为的就是将自己包装成一个最有资格成为太子的皇子罢了。
明眼人只需要稍微思考就不难看出来二皇子是个野心极大的人，只是不方便说罢了，宫里的各位娘娘的心里也是清楚的很，不过太子乃皇后所生，各位娘娘在后宫中又受制于皇后，谁也不敢挑明此事，皆是冷眼旁观姿态。
殊不知，林夜暗中调查二皇子的时候，二皇子也在默默的关注着他，他以太学新教习的身份入京之时就已经被二皇子盯上了，只是对方一直没有动作，中秋夜在御花园的亭中听李玉琉说起他与曲亭的才能不相上下，于是就对林夜起了兴趣，只是仍然按兵不动，想再看看林夜的本事。
怎么看？五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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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进宫后已经过了半月之久，林夜每日都会到琉璃宫中教五皇子读书，从天文地理到四书五经，再到时事政治，五皇子都听的极其仔细。
“先生，南楚和我晋国同处于世间，为何先皇和父皇都不曾发兵去踏平南楚，天下一统呢？”
自从林夜跟他将起了时事格局后，五皇子便显得颇有兴趣，平日里的吵闹也全都收敛了起来，甚至时常自己在思考着一些事情，再也不像是之前那个成天只知道玩，怯懦的小孩子了，越来越有皇子的风范了。
这一切都被淑贵妃看在眼里，五皇子的变化可把她高兴坏了，每日都往琉璃宫跑，甚至于偶尔还会出现在偏殿之上观看林夜教学，每次和李玉琉说起五皇子的变化都会高兴的落泪，让李玉琉又好气又好笑。
“皇子殿下，虽说我晋国铁骑世间无人能敌，但发兵攻打别国却是万万不可的，现在国内百姓安居乐业，乐得其所，朝廷收支平衡，处处都显出一副国泰民安的景象，如若发兵攻打楚国，耗费的兵力，财力，以及人力便会破坏这国泰民安的景象，为君者，受百姓推崇爱戴才能称之为君，才能担起治理国家之责，一旦让百姓无辜陷入战乱，居无定所，百姓对君王的信任便会消失，也就不能称之为君，只是一个发起战争的暴乱者而已。”
“发动战争不仅仅是军士之间的对抗，从大体上来说，这是国与国之间的对抗，是君王野心碰撞所产生的结果，军队的存在为的不是发动战争，而是为了保家卫国。”
五皇子接着问道：“先生，依你所言，那太宗起兵发动战争，岂不是也是不对的？”
林夜伸手摸了摸五皇子的头，笑道：“我先前所说的是百姓安居乐业，乐得其所的情况下发动战争是错误的，但百年前太宗起兵之时，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发动战争是为了建立一个国泰民安，繁荣昌盛的国家，所以太宗做的决定是正确的，所以才能看到今日之景。总之你记住，任何事物都有他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目的不同，结果也不同。”
“另外，皇子殿下，叫我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