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独山子文史(第八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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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良师益友石油师人

吴华元

中国人民解放军第57师于1952年奉命整建制转业到石油战线,以加强我国石油工业的建设和发展。那时,我还是石油战线上的一名新兵,在陕北的野外钻探队工作,1954年调到西安石油钻探局。这是个新组建的机关,是由原57师师部为主,补充了一部分各专业的技术干部,局长是原师政委,副局长是原副师长、参谋长、政治部主任等等。

1955年夏,钻探局撤销,机关主体调到新疆,我也随大队人马到了乌鲁木齐,在新疆石油公司经理部地质处工作。一天,上级给我一个任务:为一位来自北京的领导介绍地质情况。来客就是原石油管理总局的办公室主任许士杰同志,据说他要到独山子矿务局任局长,在上任前,路过乌鲁木齐,拟先了解些地质资料,以便开展工作。其实,我也是初来乍到,知之不多,只能说点一般情况而已。寒喧之后,我看这位部队的“团首长”是个温和的长者,其实他还不到40岁,不过他在我眼里俨然是长者了,说话十分谦虚,几次声称自己是外行,要我讲得仔细些,浅显些,我只好如实以告:我自己才从西安来不久,“底子薄”,好在当时新疆只有一个独山子油田,容易说清楚。

1956年4月,我奉命调到独山子矿务局地质科,在许局长领导下工作了将近5年,直到1960年底,我到克拉玛依矿务局地质处。在这段日子里,许士杰同志言传身教,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

不畏险阻,深入基层

自从1955年发现克拉玛依油田以后,新疆油气勘探和开采的重点北移,独山子矿务局在其后的5年里,一方面要积极支援新油区的建设,一方面也得谋自身的发展。其时独山子本身原油产量锐减,于是在天山南北麓的辖区内要不停地开辟新构造的钻探,虽然钻井工作量不大,战线却很长,东起乌鲁木齐以东的北三台,西迄乌苏县以西的托斯台,甚至有一台钻机放在天山以南、库车附近的亚肯构造上开钻。当时许局长身上担子很重,因为独山子炼油厂正忙于扩建以适应克拉玛依日益上升的原油产量,但他还经常深入钻探现场。其中在呼图壁以南的齐古构造当时被认为比较有希望,已有的探井见到了油层。然而该构造所处的地形十分险恶,从乌伊公路呼图壁段下路向南行到达工区之间有一条深沟,汽车只能沿自修的简易盘山公路下旋到谷底后再盘旋上坡到稍微平坦的钻探工区。许局长有一次去齐古,乘坐的尕斯69越野车因制动失灵,从陡坡上直冲而下,颠簸中竟将前座的许局长甩出车外。所幸司机机警,将车贴近右侧陡崖,靠山体将汽车挡住,才未酿成坠落悬崖的惨剧。许局长因此受伤,经治疗才得康复。其中原因之一是车况不好,当时矿务局的越野车只有两辆,他的座车也正是我们上井的车,出车率太高,安全系数就低了。

关心职工,体贴入微

1958年秋,我随同几位同事去三塘湖盆地野外,因准备工作不周,在戈壁滩上迷路,4天后得救。这次出事只是饥渴了几天,所以事后我们几人的健康都没受多少影响。工作完成后返回独山子,并向局长汇报“出事”经过。我如实说明主要原因是“准备不周”,许局长见我身心正常,也未加责备,却带有歉意地说了这么几句话:“我们接到关于你们失踪的报告后,没有敢告诉你家属,怕她经受不起,等到第二个消息知道你们都生还了,才正式告诉她,好在此时她已经不必担心了!”他说得很平静,我也没表示什么,但这一段话给我印象极深,几十年来铭记心中,原因有二。第一,我当时就认为这次的“失踪”是自己造成的,而我又是唯一的矿务局工作人员(其余的人和车均系下属地调大队的),虽然主要责任者算不上是我,但至少是责无旁贷的,而许局长的口气认为我们是因公出差遇险,他作为领导还有安慰致歉的意思。第二,他在得知消息后的处理态度实在是关心到了家,想得这么周到,虽说也是常理,岂能不使人感动,不得到别人的尊敬?

不“左”的领导

这个小题目可能有点令人费解,其实,凡经历过那个岁月的人是很容易理解个中含意的。那个时候,领导(尤其是党政主要领导)的首要任务是政治运动,在当时风气下,一般是宁“左”勿“右”,因为“左”才表示自己“革命”坚决。在与我共事过的几位搞党务或行政工作的领导中,有的就不是这样,他们均不太“左”,而许士杰同志就是其中职务最高的一位,因此给我印象更深。

反“右”斗争是五十年代涉及面很广的政治运动,主要对象是知识分子,究竟什么人是右派,当时我和周围的同事们似乎都不大明白。到后来,独山子矿务局下属的一个钻探大队的地质师被定为右派分子,在油矿的小报上也刊登了,其罪名是“只要地质资料,不关心生产进度,不服从党总支的领导……”。这就使我也感到紧张,因为在业务上,他是在我直接领导下的,工作要求多数出自我之口。可是后来这位“右派分子”的帽子竟然没有戴上,因为矿务局党委不批准,认为材料不充分。这实在是少有的事,其他地方凑数还嫌不够的时候,独山子党委竟把下面报上来的“分子”抹掉了一个。那时,许士杰同志是书记兼局长。

在油田生产工作中,最主要的是原油产量,每天一吨也不应该少报。虽然那几年独山子的产油量已经很低,但作为一个油田,总有计划指标。独山子的油层地质条件复杂,井况也不好,生产管理上困难也多,为满足产量要求,最简单的办法莫过于放大油嘴或调大冲程冲数,但这些做法都有后患,如容易增加出水量或出砂量等等,所以我和采油处的工作矛盾也大,他们认为我思想保守,框框多,我则说他们饮鸠止渴。按说,作为局长也是最关心产油量的,但是在矛盾激化时,许局长往往支持我。有一次,采油处的处长和地质师在许局长办公室告我的状,正好我也进去,于是摊了牌。这位处长自恃是许局长的老友、老部下,表现得怒气冲冲,结果让许局长点了一下:“你这个态度就不对!”使我很解气,我倒不是因为舌战得胜,而是觉得跟着这样的领导工作放心。

1960年秋,独山子矿务局撤销,所有勘探开发队伍统归克拉玛依,矿区就留炼油厂和机械厂,许局长留任独山子炼油厂厂长。1961年4月,许士杰同志组建几千人的队伍参加松辽会战,与青海去的队伍合并建立松辽勘探指挥部,许局长就把原来独山子的钻井、地调、井下作业生产队和矿务局机关的部分工作人员带到了东北,我又得以在他领导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