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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真实的塔克拉玛干(2)

在沙谷的最低点,往下掏挖一至三米,就会有水渗出。石油考察队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中作业的时候,每到一个宿营地,就用推土机推出一个大坑,到第二天早晨,这个坑里就积满了水,足够他们洗漱和施工所用。这些水略有些咸,但在没有水喝的时候,是很好的饮用水。

不少人以为新疆南部干旱缺水,其实它干燥是真,但是不旱,有的是水,缺的只是科学有效的利用。

胡杨是一种长着两种叶子的奇树

有人说胡杨树活着三千年不死,死了三千年不倒,倒了三千年不朽,这用的是夸张的文学语言。

胡杨树没有那么神。目前已被证实的树龄最长的胡杨树是和田地区民丰县安迪尔牧场南边三公里处的“胡杨王”,有800多岁,仍枝繁叶茂。倒地而亡的胡杨树,不出三五年,芯木已被朽空,只留下一个看似完整的木材躯壳,一脚踹去,也会碎裂。

但是,如果说胡杨是一个一般的树种,那也是太委屈它们了。

胡杨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杨树树种,现在中亚和北非还有少量的胡杨;新疆北部古尔班通古特大沙漠中也有零星的胡杨林。但是大面积的原始胡杨森林,只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中才最为壮观。胡杨属杨柳科,耐干旱、盐碱和酷暑严寒,抗风沙。成年的胡杨树高度有二十多米,少数可以长到三四十米高、树围六七米粗。

胡杨树虽然高大,但是它的种子却很小,小到为肉眼所忽略。那么小的种子可以随风到处飘荡,因此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每一捧沙子里,都有若干胡杨树的种子。

河流在进入大漠以后是经常改道的,或者因为一场风移来了一座沙山堵住了原来的河道,或者这一年的洪水太大,从另一个地方冲开了一个口子。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在大漠里面就不适用了,这里有时候一年河东第二年河西。

如果一片沙凹里漫来了一次洪水,胡杨的种子就会立即生出根须。这些细小的根须以极快的速度向地底扎去,等到洪水退尽的时候,这些根须已经能够循着地底的潮气孳生根系了。

第二年如果又有一场洪水漫来,或者河道离这里不远,有足够的水从沙土中渗了过来,沙土里就会钻出一棵胡杨苗。第三年,如果仍有水的滋润,这棵胡杨苗就长成了一棵小树。小胡杨虽然高不足一米,粗不过人的手指,但它的根系已经长到了地下水位线以下,就解决了水的问题。长大了的胡杨,根系可分布二三十平方米,深可达十几米以下。

说胡杨属于杨柳科,不但准确而且十分形象。胡杨在小的时候,树叶呈梭子状,是典型的柳树叶子;而到了成年以后,它的叶子就变成了圆形的杨树叶子。经常能看到在同一棵胡杨树上,下半部是细长的柳树叶子,而上半部却长满了圆圆的杨树叶子。这不是串生,都是它自己的叶子,这种树是不多见的。

胡杨树成年以后,会从树身的呲裂处流出一种浓稠的液体,这叫胡杨泪。胡杨泪干结以后就成了白色的细颗粒状物,叫做胡杨碱,是一种高纯度的食用碱,大漠深处的人家把胡杨碱刮下拿回家去,直接掺进发面或玉米糊里面,可以制作香甜味美的馕、馒头、包子和玉米粥了。

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南缘的原始胡杨森林中,一场洪水漫过以后,胡杨树的根部会生出一种奇怪的菌,成熟的菌高有10厘米上下,下部白色,形如鸡腿蘑菇;上部却是黑色的,状如木耳。当地人把这种菌叫做蘑菇花,吃起来既有鸡腿蘑菇的肉糯香美,又有木耳的脆韧清淡,其味美妙无比。

野骆驼和自由驴有着相似的身世

沙漠中的野生动物体形最大的是野骆驼。它们是从未被人类驯养过的原始物种,基因也与家驼有所不同。

但也不是所有的野骆驼都是原始品种,在野骆驼中还有一大批成员是走失的家驼的后代。

家驼是沙漠居民最重要的役畜和朋友,它们怎么会变成野骆驼呢?

骆驼也与人一样,什么性格的都有。说不准就有那么一两头骆驼很有反叛精神,不愿意再给长得又小又丑、还缺了两条前腿的人类当奴隶,早就盼望着获得自由,现在终于有了一个机会,便趁在荒原上采食的机会逃之夭夭,再不回圈,成为浪迹天涯的野小子。也有的骆驼在荒原上采食的时候,忽然遇到了野驼群中的异性,两驼一见钟情,便见色忘义,不顾主人的养育之恩,跟上它心爱的驼儿远走高飞了。

还有的是驼队的主人们在沙漠中死亡,那么这一群骆驼就自然而然地成了野骆驼了。

野骆驼的长相与家驼一模一样,所不同的是它们的鼻子里没有被穿上用以拴缰绳的鼻棍,身上透着一股野性和剽悍。最大的不同是它们不相信人类,不让人类靠近它们。

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里还有一种被当地称作野驴的驴,与野骆驼有着相似的身世。

但它们不同于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西藏野驴,准确地说它们不应该叫野驴,而应该被称为“自由驴”。

新疆南部有着饲养驴的悠久历史。驴除了脾气犟一些以外,是一种各个方面都十分优秀的家畜。它们对饲料的要求很低,见什么吃什么,进了戈壁大漠,它们把骆驼刺、旱芦苇、胡杨树的皮和叶都吃得津津有味。而马就不行,马很挑食,非得吃专门准备的草料不可。驴一向忍辱负重,可以撑着四条细腿,背负起与自己体重相当的东西,从早到晚走一整天的路。而马则不行,马就是在奔跑上比驴有优势,若论干活,马比驴就差得远了。进了沙漠,驮着主人行装给养的驴,一声不吭地走着,只要主人不叫它们停下来,它们就一往无前地走个不停,再艰难的路它们都坚韧顽强地走下去。到了宿营地,将驴背上的驮子放下来,驴们躺在沙土里打几个滚,似乎一天的劳累就烟消云散了。在沙漠里缺水的时候,驴可以像骆驼一样把结着一层碱壳的高浓度盐碱水用来解渴,而人和马喝了这种水是要丧命的。

公驴有露阴癖,而且还常有些生活作风问题,所以在中国中原人的观念里,驴的形象很不好。

新疆南部的维吾尔人善良、宽厚,当看到某头驴因为年老而腿跛了、眼花了、体力衰弱了,就不再让这头驴干活,解下缰绳,让这辛苦了一辈子的老伙计光荣退休。主人不再把这驴关在圈里,而是打开圈门,让老驴想什么时候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遛遛弯。如果两三天没回来,主人在附近又没有找着,就不再管它了。

信仰伊斯兰教的维吾尔人禁食驴肉,他们不宰杀驴。所以那些退了休闲着没事干的驴就常聚在一堆,做一些老有所乐的事。有时候玩得投脾气了,就忘了回家,反正荒原上和河道里有吃不完的芦苇草,吃喝不用发愁;而且对于它们来说,在哪儿睡觉都一样。慢慢地,它们就成了以大自然为家的驴。

温饱而思淫欲。这群吃饱喝足又闲着没事干的老驴就难免要找点乐子。驴子天生性欲旺盛,生殖能力极强。虽老了,有的却还有生育能力,于是过不多久,这群驴中就多出了一头小驴驹子来。经过若干年的发展繁衍,这群驴就成了以青壮年驴为主的一个群落,自由自在地在大漠深处的荒原和河道旁游来逛去。

有时候当地人感到家里的驴不够用了,会到荒原中和河道旁去设法捕获几头自由驴回来。捕回来的自由驴经过不长一段时间的驯养,就又重新成了家驴。

大漠中有神秘的西域虎和胡杨豹

在古籍记载和民间传说中,新疆南部有虎,而且虎还很多,经常为害乡邻。

林则徐1845年4月20日在去叶尔羌城(今莎车县城)的途中,在日记中写道:“……此数程皆树木蓊郁,枯苇犹高于人;沿途皆野兽出没之所,道中每有虎迹,因此次随从人多,兽亦潜踪而避耳。”

在塔里木河下游居住的罗布淖尔人至今还十分肯定地说胡杨森林里有老虎,因为他们的爷爷、爸爸或者他们自己就曾是猎虎人。现居住于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尉犁县东阔坦乡自称100多岁的肉孜沙迪克老人,出生在塔里木河下游的胡杨森林之中,他的爷爷色依提是当地一位有名的猎人,曾亲手打死过七只老虎。肉孜沙迪克老人年轻时曾三次亲眼见过老虎。老人的妈妈曾被一只老虎叼走。老虎隐藏在胡杨林中,当老人的妈妈(当时20多岁)出门干活的时候,老虎一口咬住了那女人的肩膀,拖着就走。老虎的腿不小心被猎人布下的捕兽夹夹住,疼得它张嘴大叫,女人才挣脱了虎口,幸亏当时穿的是棉袄,老虎的嘴可能张得不够大,没有把肩膀上的骨头咬断,那女人伤得不重,她在地上拣了一根又长又结实的胡杨枝(原始胡杨森林中遍地都是胡杨枝),瞅准老虎张嘴大叫的时候,把胡杨树枝狠狠地捅进虎口深处,硬生生地把那老虎捅死了。肉孜沙迪克老人在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显得很平静,似乎在罗布淖尔人里面这类事早已不新鲜。

但是,当人们有心要弄明白西域虎的真面目时,却再也找不到虎的踪迹了,连虎的标本、哪怕半张虎皮、几块残骨都没有找着。

新疆南部是不是真的有那种神乎其神的西域虎,是不是曾经有过而后来绝灭了,是不是现在还有只不过是躲在了一个人迹不至的地方了,现在还是一个谜。

另外,关于胡杨森林中有豹子的传闻,至今还经常可以听到。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南缘,民丰县与且末县之间有一条叫做安迪尔河的小河。这条河下游的原始胡杨森林中,有一个由世界气象组织定点的、重点监测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腹地气象的大型气象站,故事就发生在这个气象站里。

“文化大革命”的时候,一位姓樊的气象干部与他姓阁的妻子一起,从城里来到安迪尔气象站,樊当了这个站的站长。

一天上午,一个本地小伙子抱着一只死去的野物来找樊站长。小伙子说:“樊站长,现在汽车、拖拉机、大车都不来,什么东西也运不进来,你们喜欢吃的东西一点都没有,太可怜得很。我打死了一只大猫,我们维吾尔人不吃猫肉,我拿来送给你们。你们把肉吃掉,把皮给我,我看这只大猫的皮真是太好了……”

樊站长看着那只野物,灰色的,说它是猫还真像猫,只是个头很大,从头到尾一米多长。掰开它的嘴,獠牙中还咬着一把折断的匕首。

樊站长问小伙子:“你说它是猫?”

小伙子说:“不是猫是什么?世界上还有不认识猫的人吗?”

樊站长又问:“那么你是怎么打死它的?”

小伙子平平淡淡地开始讲述:

头天晚上,他家的羊群从胡杨森林里吃饱了草和胡杨叶回圈的时候,他发现少了一只。到了今天早上,这只羊还没有回来,小伙子就决定到胡杨林里去找。

走着走着,一只大猫从草丛中跑出来,蹿到一棵胡杨树上去了。小伙子心想,安迪尔的人都很亲近,互相熟悉得连谁家的跳蚤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都一清二楚,但是还没听说谁家养了这么大的一只猫,看来这一定是只野猫。小伙子来了兴致,要逗逗这只野猫。他找了一根干树枝,往那棵胡杨树上戳,一边吆喝一边还用脚猛踹树杆。那只大野猫突然从树上跳了下来,想逃走。趁它立脚未稳,小伙子的树枝把它扫了一个跟头。大野猫一声怪叫,翻过身向小伙子扑来,小伙子急忙一撩胳膊把大野猫拨倒在地上,但胳膊上留下了几道血印。大野猫出奇的敏捷,没等小伙子定定神,就又扑了过来,一边怪叫着,一边敏捷凶狠地向小伙子连连进攻。小伙子手中的树枝太长用着不灵活,他扔下了树枝,拔出维吾尔男子从不离身的匕首,照着大野猫就捅去。那大野猫张嘴一口咬住了匕首,头一扭,“咔嚓”一声把匕首咬断了。就在这同时,小伙子的左手碰巧抓住了大野猫的头顶,两个指头抠进了它的两个耳孔里。小伙子就势把大野猫的头摁到地上,另一只手抓住了它的一条后腿,膝盖一屈,两条腿带着全身的重量压在了大野猫的身上。大野猫虽然凶猛,可它怎能经得住一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的体重?只听得它的骨头一阵脆响,鼻孔里发出一声怒哼,就不动了。小伙子在大野猫的身上压了好一会儿,一边还气哼哼地说:“你还敢咬我?你不就是只猫吗?”等他确信大野猫已经死了,才站起来,抱着那东西来找樊站长。

樊站长对小伙子说:“这不是猫,这是一只豹子。”

小伙子触电般地把那东西扔出手,腿下一软,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头发里流出了冷汗,浑身都在颤抖。

过了好一会儿,小伙子才说:“我听我爷爷说过,咱们安迪尔的胡杨林里有豹子,可是我们都没有见过。如果知道它是豹子,我早就跑了,哪里还敢打它……”

在新疆南部的各个胡杨林区里,都有关于豹子的传说。有的人说亲耳听到过豹子的吼叫声,有的人说亲眼见到过豹子的爪印,有的人说家里的羊被豹子吃了,还会有人讲到某某用夹野猪和黄羊的铁夹子夹住了一只豹子,豹子皮拿到城里卖了多少钱……

随着人类活动的扩大,胡杨森林面积的迅速缩小,胡杨林豹也许就像西域虎一样,成为一个永远的谜。

大漠深处的老鼠和蜥蜴将来可能取代人类

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深处,只要是有植物的地方,就有动物,大漠中已经查明的动物有272种。

并不是在所有的地方都能见到这些动物,这要看当地的生态环境允许什么动物、多大的群落生存。但是有两种动物几乎在所有的地方都可以见到,它们是老鼠和蜥蜴。

20世纪80年代初的《科学画报》上曾有人预测,凭着老鼠的生存能力和适应能力,它们比人类会存在得更久;当地球上的环境变得极为恶劣、完全不适合人类生存的时候,老鼠仍然会活得很滋润。而且到那时候说不准经过长期的进化,老鼠会成为一种取代人类的智慧生物——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