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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高原上的塔吉克人(2)

哭喊声惊动了公主。她从贴身侍女那里知道了使臣拷打士兵们的原因,她勇敢地走出行宫叫使臣停止拷问。她对大家说:她身怀有孕是真,但是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没有任何人接近过她。每天中午的时候,从太阳上飞下一匹白马,白马上骑着一位身披白袍的王子与她幽会,王子使她怀了孕。

迎娶的王妃在半路上怀上了别人孩子可怎么办?回到国内肯定是死罪。最后他们决定不回波斯,在此居留自成一国。他们尊公主为女王,以公主堡为中心,在克孜库尔干河与塔什库尔干河畔住下来。公主带领大家引渠掏泉,种田放牧,安居乐业,繁衍成为去曷盘陀国。去曷盘陀国国民认定自己的母亲是汉室公主,父亲是天上的太阳神,自称是“汉日天种”。

塔吉克人是古去曷盘陀国的后裔,这个汉日天种的传说至今还流传在塔吉克族民间。有趣的是,塔吉克人对太阳的崇拜远甚于相邻民族,他们常自称是离太阳最近的人。

古代伊朗史诗《波斯王史诗》中记载,古波斯王伊姆赛德曾娶中国公主为后。中国古籍《穆天子传》中也有一个记载,说周穆天子西巡时登上了葱岭,与赤乌国的人相会;还说赤乌国的人是周王室公主的后代子孙。这些记载起码能反映出在久远的古代,中原地区就与帕米尔高原上的人有着深层次的交流,也可以佐证汉日天种的传说并非空穴来风。

送上一颗杏仁,意思是说“我把心送给了你”

塔吉克人有以物传言、以物传情的习俗。尤其是在年轻人相恋的时候,他们觉得以物传情比使用语言还过瘾。

他们会通过朋友向心上人送上一个火柴盒,盒里装着一根燃过的火柴,那意思是“我为你而心焦”,或者是“等你等得心在燃烧”。

如果给心上人送上一颗杏仁,意思是说“我把心送给了你”;送上一粒石子,是在说“我爱你的心像石头一样地坚硬永久”;送上几粒咸盐,意思则是“你对于我就像食盐一样,每日难离”。

相恋的人关系发展到了一定程度以后,双方就会互相赠送荷包。荷包用丝绸、彩布和金丝银线精心绣成,姑娘送给小伙子的荷包是自己亲手所绣,小伙子送给姑娘的荷包则是母亲事先为儿子准备的,一般是用红线缝成的黄布小包。荷包里通常是装上火柴、杏仁、石子或者盐粒之类,有一些物件别人是猜不出准确含义的,只有相爱的双方才能会意。

塔吉克人的婚姻虽然是由媒人介绍、家长作主,但他们不反对年轻人自由恋爱,这正中年轻人的下怀。

除了荷包传情以外,塔吉克年轻人还敢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向心上人求爱。在塔吉克人生活的地方,经常有以各种由头举行的叼羊活动。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总有一个小伙子会把羊抢在自己手里跑过终点。这个最终获胜的小伙子会把羊压在胯下,骑马绕场一周,接受大家的欢呼和祝福。小伙子将马停在自己心爱姑娘的面前,将那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抢来的羊扔在姑娘的脚下。如果这位姑娘也看得上小伙子,她就会立即将一条绣花手帕交给身边一位年长的妇女,托她代表自己把花手帕拴到小伙子的马辔头上,以此表达她接受了小伙子的求爱,此情此景颇有希腊、罗马古风。

这对年轻人的当众表演,会引来众人的掌声、欢呼声和祝福声。

比叼羊赛马活动更频繁的是各种场合的歌舞欢聚。在舞场上,小伙子尽情地展示自己高超的舞蹈技艺、优美的舞姿和潇洒的风度。对小伙子有意的姑娘就会跑进舞场,把自己的红头巾搭在小伙子的左肩上,以向小伙子示爱。这样做大约还有一个隐意,即:这个小伙子已经有主,别的姑娘不要再打他的主意了。但是这样一来,喜欢幽默的塔吉克姑娘和少妇们就跟这一对恋人开起了玩笑,纷纷将自己的红头巾搭在小伙子的左肩上,有时候一个小伙子的左肩会搭满了红头巾。

塔吉克人的情歌极为丰富。一首叫做《对唱柔巴依》的情歌是这样唱的:

男:你唇如蜜糖,你齿如珍珠,

你身价几何?我就是买主。

女:你问我身价究竟值多少?

呼罗珊、布哈拉再加撒马尔罕。

男:啊,姑娘!你的脸色为何憔悴?

是不是答应人家又把誓言违背?

女:我哪曾违背誓言,又答应过谁?

我不过被爱之箭射中而这样面容憔悴……

红头巾

塔吉克人生活在帕米尔高原的千山万壑之中,居住比较分散,半农半牧的生产方式使相当多的年轻人活动范围有限,因此媒人还起着重要的作用。媒人一般是由亲朋好友客串,没有专业的媒人。

提亲定婚是一个隆重的仪式。男方父母请几个德高望重的年长者,在一位年长妇女的率领下,带上礼物前往女方家里提亲定婚。礼物有衣服、首饰和一只羊。塔吉克女性偏爱红色,穿衣喜红色,姑娘的头巾多为红色,新娘的盖头巾也必须是红色,因此在提亲定婚的礼物中,会有一条必不可少的红头巾。

女方家也会请几位德高望重者接待来提亲定婚的队伍,女方父母不直接参与提亲谈判,而是由一位年长的妇女做全权代表。提亲定婚的时候,姑娘则躲在自己的闺房中静候佳音。因为事先早有媒人居中联络,青年男女间也大多已经相恋,提亲很少有以失败而告终的。

女方家里盛情接待来提亲者,双方坐定,男方的代表首先开言提亲。提亲的台词是约定俗成的,大致是这样的内容:“塔什库尔干的乡亲们都说,你们家的某某姑娘是帕米尔高原上最艳丽的红玫瑰,我们想请她到我们家里烤馕做饭,照顾老人。我们的儿子某某是马群里最矫健的骏马,他希望能到你们家来,给你们劈柴、磨面”等等。并说:“前来提亲不为罪过,未商议好就走才是罪过”。女方的代表要当即答复是不是接受男方的求婚。如果女方表示答应了这门亲事,男方的代表就吻女方代表的手表示感谢,这门亲事就算定下来了。随即,男方的首席代表走进姑娘闺房,去看望未来的新娘,向姑娘报告喜讯,并给姑娘戴上带来的耳坠、戒指,披上红头巾。

接下来,双方就开始了商定聘礼和结婚日期的谈判。聘礼的数量也是约定俗成,一般是七八只绵羊,一头牦牛或黄羊,十多件衣料,还有一些首饰。塔吉克人朴实忠厚,女方要聘礼的时候绝不会狮子大开口,也从不索要粮、油、柴等物品和现金。至于结婚的日期,要由男方依准备彩礼时间的长短来定,短则两三个月,长的可以等一年。

举行婚礼时要请曾有过丧事的人率先敲响手鼓

塔吉克人的婚礼也是全村人的节日。婚礼要举办三天,前两天新郎新娘两家各在自己的村子里举办歌舞娱乐活动。主家首先要把一年之内有过丧事的人请来,热情款待,将一面手鼓放到他们面前,请他们不要再悲伤,而要为一对新人祝福。当他们敲响手鼓,就等于宣布婚礼开始。

这一天,整个山区的人都会聚集在一起。婚礼也给大家提供了一个社交机会,亲戚朋友相聚,有情有缘人相会,很多人又会交上新朋友。主家的客厅里、门外的草地上人们吹起鹰笛、跳起鹰舞,小伙子们在山间空地上玩起了激烈的叼羊、赛马、赛牦牛、打马球的游戏,到处是一派欢乐愉快的景象。

第二天或第三天,新郎要出门去迎娶新娘了,人们为他精心打扮,把红白两色的布带缠在他的头上,给他穿上新婚礼服,新郎的装束是全村人的脸面,因此一直打扮到大家满意为止。

在这同时,新娘家也在为新娘精心梳妆打扮,把象征吉祥的白色绸带拴在戒指上,戴在新娘的手上。新娘的妆扮也要美丽到众女宾和姐妹们满意为止。

塔吉克人有拜请婚姻之父的习俗。小伙子在成婚前,家里要盛礼拜请一个男子为小伙子的婚姻之父,这位婚姻之父一般是这一家或者是小伙子本人最亲密的朋友。一旦某男子答应做小伙子的婚姻之父,他就终生成为这个家庭特殊的一员。不仅在操办婚礼、迎娶新娘时跑前跑后忙里忙外,一对新人共同生活后如果发生了争吵和纠纷,要有婚姻之父来负责调解;两口子生了孩子以后,婚姻之父要做孩子的教父。

婴儿的“开嘴”、“开耳”礼

塔吉克人在男孩子诞生后立即向天窗外鸣枪三响,在过去没有枪的时候,就射出三支响箭。如果连响箭也没有,就只好站在门外的高处大喊三声;如果是哑巴——即使是哑巴在这种时候也是会叫喊的。

婴儿出生后的第三天,要举行一个仪式,为新生儿“开嘴”和“开耳”。家里人请村上一位受人尊敬的老人来主持这个仪式。把婴孩放进一盆温热的水里,细心地为孩子洗浴,之后包裹好,在孩子的头旁摆上糖果、馕、酸奶干、小点心等等,大家在老人的带领下为婴儿祈祷。祷毕,老人端着一碗牛羊奶,用一根羽毛蘸着奶汁抹在婴儿的嘴上,这就是“开嘴”,意为已经正式赋予这个孩子吃食的权力。接着,对着婴儿大喊三声,如果是男婴,父亲会向天窗外放三枪,这是“开耳”,意为这个孩子从此有权听到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声音。老人会在女婴的脚下放一把扫帚和针线荷包,祝婴儿长大后心灵手巧,是一个善于操持家务的好女人。如果是男婴,则在婴儿头顶处放一把匕首,身旁放一把弓箭或一支猎枪,祝福他长大后成为矫健勇敢的男子汉。

仪式结束时,老人在婴儿、产妇的身上和住房的墙壁上洒些面粉,驱邪祈福,保佑孩子平安。

死后要梳妆整齐才能下葬

塔吉克人去世后,亲友们要给他们用清水净身。死者是男子,要给他刮光头发,如果是女性,则要给她梳好发辫。把代表死者身份的遗物摆放在灵堂上供大家吊唁。男子摆马鞍子等,女性摆帽子和头巾。只要认识死者的,无论亲疏,都会来吊唁。

举行葬礼前要用白布缝制殓衣,缝殓衣的线要从殡衣上抽取。

塔吉克人的葬礼在门外举行。每家都有自己专用的墓地,如果墓地离得近,就用梯子搭成抬尸架来抬;如果墓地远,就用牦牛、骆驼或者用车辆将尸体运到墓地去。送葬的妇女不能进入墓地,只能站在村口遥望送葬的队伍。

塔吉克人的葬礼遵从伊斯兰教葬俗,异教徒与无关的人不得在场。

看守所和监狱中没有塔吉克族犯罪者

居住在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的塔吉克人,一直保持着没有一例犯罪的记录。整体民族没有一个罪犯,这在世界上是罕见的。这根源于塔吉克人都遵守着“不作非分之想,不拿别人的东西”的古训。

中国塔吉克人善良、正直,对丑恶的事情敢于抵制和反抗,做人讲究忠诚守信,谁如果说了谎话或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就会受到所有人的反对和训斥。这种社会文化氛围造就了塔吉克人纯洁的心灵。

如果长途运送东西,到了半路上因为各种原因需要把一部分东西放下,他们就找个能避风雨的地方,把东西放好,压块石头或插上树枝草叶做为路标,然后继续走他们的路。无论这些东西是放在荒僻的山野戈壁还是人来人往的大道旁边,不会有人去动,直到这些东西被风吹化。如果塔吉克人发现了路边有没做过标志的东西,他们就会把这些东西放到一个大家都能看到的安全地方,并把这个消息告诉路上见到的所有人,请他们代为寻找失主。如果有时间,他们会守在那些东西旁边,帮助失主照看东西,直到失主回来取走。如果别人遗失的是贵重的东西,他们会把自己正在做的事托付给别人,自己带上这些东西去寻找失主。他们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认为自己是在尽义务,不需要别人的感谢,更不会接受失主给予的财物报答。

因为民风淳朴,民间也就少有财产纠纷,没有因钱财而反目成仇的事,更没有见财起意、谋财害命的事。所以曾有很长一段时间,塔什库尔干的看守所和监狱里面空无一人。

改革开放以后,进出塔什库尔干的人多了起来,外来常驻人口也迅速增加,看守所和监狱里开始有人“入住”了。但被请进那里面的人,没有中国塔吉克人。

现在,在塔什库尔干出现了丢失东西财物的现象,也有了盗窃行为,但是干那些坏事的都不是当地的塔吉克人。

过去,中国塔吉克人没有经商的传统,现在也有人慢慢学会了做生意,甚至还出现了做国际贸易的大老板。高学历、甚至专家级的塔吉克人也不断涌现,中国塔吉克人、尤其是城市塔吉克人的生活观念正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他们正在古老的传统习俗与现代观念之间寻找最恰当的结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