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读瑞典人斯文赫定所著的《亚洲腹地旅行记》时曾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冲往塔克拉玛干沙漠,也去探险一番,可是,若真有人问我敢不敢独闯罗布泊,我肯定Say no(说不)。我喜欢平静读书,也喜欢合上书四处走走,但不喜欢冒险。我想我是胆子小,害怕出事。不过尽管如此,我以前爬山涉水,四处走走时,倒也曾几度冒险,后怕不已。
第一次爬上庐山后,我决定独自从陡峭曲折的九十九盘古道走下去。当时天刚朦朦亮,满山浓雾,除了捏在手上的一张旅游图外,什么也看不见。出了牯岭街,我挨着大路的右侧走,生怕找不着下山的岔道儿。像个睁眼瞎子似的,我在云里雾里走了两个多钟头,没遇见一个人。我不知道我走的这条路是不是九十九古盘道,更不知道它是否通往东林寺。
如果说,我在浓雾中冒险下庐山,要见识见识那个久负盛名的东晋古刹东林寺还是很值得,那我爬泰山不走十八盘,结果只身贴在石崖上进退两难,则是很荒唐,也很可怕了。抬头仰望通向南天门的层层石阶,我觉得一步一步走上去没意思,于是侧身一转,窜上一条小路,往山梁上跑。尽管当时我已看见一块巨石上写着“此路不通”的警告,可我自认为我是跑测量的爬山老手,当不受这类警告的限制。这条小路果然被一道陡立的石崖拦住了,上不去了。这时我发现深谷那边的崖壁上有站脚的地方,好像有人从那里爬上去过。于是我背着马桶包,小心翼翼地移过去。我将脚底下一块松动的小石头踢下去,那块石头滚了好久好久才滚到谷底。当我试着徒手攀上崖顶时,突然发现我个子太矮,虽然伸长手臂够着崖顶了,可用不上力。接着我又发现,我想退回去的话,那跟爬上去同样困难。这时我已听到上面有游人悠闲说话的声音了,可是我却不得不神经紧张地紧贴石崖,生怕掉下去。后来,我摘下背在背上的马桶包,先把它举过头,推到崖顶上,然后两手死死把住石崖边缘,腾身而起。幸亏那时我身体轻,而且臂力很好,因此我能借助两臂吊起整个身子,然后撑上去,爬上崖顶。
每每回想起这些冒险经历,我总是很兴奋。因为“无限风光在险峰”,所以历历在目,难以忘怀。由此我想,大约人生也如旅游一样,尽管你不喜欢冒险,可有时却不得不冒险。一方面也许你内心深处原本就有冲动冒险的欲望;另一方面,可能你于其时其地,不得不铤而走险,走出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