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华山坠崖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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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水珊请郁林海去福州路吃老正兴菜馆,吃糟溜鲈鱼、红烧羊肉,可郁林海没胃口,只搛了几筷子就不吃了。也不想喝酒,也不说话,只默默听水珊讲上海福州路以前叫四马路,上海复旦大学在杨浦区邯郸路,她拜访的复旦大学贾植芳教授接到阎锡山侄子的一个问候电话等等。水珊知道郁林海心里难受,所以不提杨福齐,不提张桐或郭芸。若是现在你跟寄爷说,我早就说过张桐不会对杨福齐下毒手,寄爷不气死?

最终郁林海还是开口说话了,他问水珊:“你爸也今晚到家,是不是丫头?”

水珊笑起来:“你就惦记你那个寄兄弟。”

吃完饭,水珊领郁林海看人民广场附近的上海博物馆、上海美术馆,郁林海这才慢慢转移注意力,看古代玉器看得有兴趣起来。旁边两个外国青年正拿英语在讨论,一个讲公元前三十五世纪的玉器不可能有这么漂亮的图案,另一个讲中国人对时间及年代的确定向来不够严肃。水珊把他们的对话翻译给寄爷听,郁林海说了句小青年懂啥,只低头看玉,不看外国人。

下午坐和谐号动车去南京。这车子是快,铁道两旁的绿化带全飞速往后跑。郁林海不说话的时候就在想案子,他要跟水珊继续讨论杨福齐和张桐的事。假定杨福齐没给家里打电话,假定张桐骨灰盒里的那几颗牙齿不是张桐的,这案子应该怎么查下去?

“丫头你讲,”郁林海问水珊,“那些小说,我指的是那几本张桐小说,如果不知道它们的作者是谁,你认为作者是詹志平的可能性大,还是杨福齐的可能性大?”

“当然是杨福齐。”水珊说。

“为什么?”郁林海追问道。

“我仔细看过杨福齐U盘中的那些图片和录像,以及那些电子书籍,认为那些图片和录像是他自己拍的,因为那全是同一个相机拍的,这说明他游历丰富。而单看那些电子书籍的书目,就知道他阅读面广。而更重要的是,那个U盘中的许多技术性或社会性资料,都跟张桐小说有关。”

“说下去,丫头。”

“对应于第五本张桐小说《瞬间转移》,就是寄爷你在华山上看的那本书,杨福齐的U盘中有科学家对瞬间转移这一物理试验的详尽介绍。另外,还有新闻媒体对科学家就瞬间转移的预测的详细报道。比如其中一则报道是讲,澳大利亚一个名叫林平奎的美国博士称,他利用一种名为量子牵连的技术,在光学通信系统的一端把一束激光信息毁灭,然后在一米外的另一端,将它重新现形。这就是讲,一个活体,当然也包括人,可以通过通信手段从一个地方瞬间输送到另一个地方。如果你在上海,眼睛一眨,就到了南京。”

“你说,丫头。”

“这有两种可能,一是杨福齐看了张桐的这本小说后,有兴趣上网去找瞬间转移方面的资料;二是杨福齐是看了那些资料后,才开始写这本小说的。如果不考虑杨福齐失踪及张桐自杀的话,我觉得第二种情况可能性大。”

“为什么?”

“第一种情况只是一般性了解,不必查那么多资料,不用查得那么细。第二情况,当然是资料越多越好,细节越丰富越好。接着我还注意到,杨福齐U盘中还有关于巴西及亚马逊河流域的详尽资料,这对应于第二本张桐小说《客死异乡》;还有关于西藏和新疆交界地带,即昆仑山脉东部的详尽资料,尤其是瑞典人海定的《亚洲腹地旅行记》,这对应于第七本张桐小说《跨越心堑》。”

“丫头你讲。”

“我们要么认为杨福齐是张桐迷,读了张桐小说不过瘾,还要更多地了解张桐小说背后的情况,所以不厌其烦查找那些资料;要么就认为,这些小说全是杨福齐写的,后来以张桐的名义出版的。”

“你怎么认为,丫头?”

“那个叫权文胜的苏州记者,他给我讲到一件事。他说他采访王安林时,王安林说詹志平在《海燕》上发表过一个短篇小说,这时他写小说已经写了十年之久。我这次来上海去了一趟上海图书馆,查到了那篇署名为张桐的短篇小说。我认为那篇短篇写得很差,丝毫看不出詹志平有这方面的才华。”

“丫头你说呀。”

“另一个情况是,权文胜还采访过詹志平父母及他的妹妹,寄爷你自己也去过詹志平父母家,听你们讲詹志平的个人经历以及他的家庭情况,我觉得他过于封闭,除了勤奋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创作张桐小说的可能性。”

“电脑能查出图片是什么时间拍的,是不是?”郁林海问。

“没错,寄爷。”水珊说。

“那么电脑也能查出文字文件是什么时间形成的,是不是?”

“没错,寄爷。”

“如果杨福齐U盘中资料文件的形成时间,都比对应的小说文件的形成时间早,就能确定张桐小说是杨福齐写的。”

“耶,寄爷你好厉害。”水珊叫起来。“这我怎么没想到呢?”

“如果张桐小说是杨福齐写的,”郁林海又问,“那么郭芸出版张桐小说,并享受小说版税,杨福齐为什么保持沉默?”

“可能杨福齐跟郭芸有更为复杂的纠缠,不像郭芸讲的那么简单。”水珊说。

“那么詹志平为什么跳崖自杀呢?”郁林海又问。

“他自己写了二十多年没写出好小说来,一是对自己非常绝望,二是愧对郭芸,所以自杀谢世。”

“可在华山的那天晚上,据王安林的女朋友小章讲,事先詹志平没任何自杀迹象。”

“那就是他自己从崖壁上掉下去的。”水珊说。

“或是有人把他推下去的。”郁林海说。

“谁把他推下去?”

“杨福齐。”

“这不可能。”水珊又叫了起来。

“为什么?”

“写张桐小说的人,不可能做这种低级犯罪事情。”

对面是一对卿卿我我的年轻人,开始只顾彼此亲热抚摸,后来就注意起郁林海、水珊的对话。再后来那个女孩瞪大了眼睛问水珊:“你们是不是在讲跳华山的那个小说家?”

水珊白了那女孩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