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老鬼”话新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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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罗布泊日记(3)

“老鬼”一开始就告诉大家,我们每天早上,都会被公鸡打鸣叫醒起床。而今天,除了大盘鸡外,我们享受到了——抓饭,又是新花样!“老鬼”不“忽悠”你,如果团队人多,葆华还会准备活羊“随行侍候”呢……

说起张葆华,“老鬼”可又是讲不完的一肚子故事。我说他是新疆特种旅游老大,没有任何夸张的成分。

这么说吧,新疆就不用提了,青、藏、甘这三省区,有哪个玄玄乎乎的地方,张葆华这位前新疆登山队员,还没有去过?

1997年,他率领一支日本特种旅游团,在请来的外援专家束手无策、失去作用的困难情况下,凭着丰富的野外经验,凭着过人的胆识,硬是闯过阿尔金山,冲破羌塘高原,打通了新疆——西藏越野车路线,实现了人类历史上第一次乘越野车穿越阿尔金山、羌塘,抵达拉萨的旅程。

张葆华在野外的早餐,从来是四星级标准。他安排的晚餐,至少8菜1汤,人如果多了,或者需要,他最多可准备出18菜1汤!并且,他会让客人坐在凳子上,桌上铺着桌布,像模像样地在戈壁、沙漠上用餐。

曾有一个国家级杂志,经常组织特种团到罗布泊探险。经人介绍,谈好条件,让张葆华的旅行社接待。第一个团的领队最初提出,团费先不付你,我们要先“看看”。结果是,一天下来,特别是一顿晚餐过后,那位领队追着葆华,一定要马上付费给他,口中还“念念有词”:钱给了你吧,放我这儿,我不放心……

讲诚信,求质量,宁可赔本,绝不降标——这就是张葆华的理念!

这次,这支团队本应是4月20日成行,当时,共组织了36名成员。但中间发生了些变故,不得不修改既定期限,延到5月10日成行,而客人呢,因此锐减到只剩8位了。但葆华仍然给配了给养卡车——不降标准!这一点,令大家十分感动。这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晚饭后的活动,那叫做花样翻新。格桑梅朵真是个“玩家”,她居然带了——功夫茶具!哈哈,“老鬼”美美地欣赏并享受了一番别开生面的、格桑的罗布泊“功夫茶道”,香喷喷的乌龙茶灌饱了肚子!

阿馨、卓玛,各自在自家帐篷门口,摆起了奇石“摊位”,还像模像样地大声叫卖着、吆喝着,享受着收获的喜悦。

月亮周围,依然是一轮大大的光晕,淡淡的云彩,仿佛给已经快圆了的明月,罩上了朦胧的面纱……

22点58分,“老鬼”熄灯。

2008年5月13日(星期二)

寻“风景”,下湖心·三位勇士,仨“疯子”

【全天行程:150余公里;晨四周多云,全天晴,气温:25℃~44℃,东南风力2~3级】

今天睡了个懒觉,7点18分起床。懒洋洋地往东面一望,哦,太阳已升起了一会儿,估计是7点10分左右升起的。有高大“雅丹”在眼前的遮挡,太阳不会像在地平线上升起得那么早。

葆华又玩起了新名堂,他把已经风干了的馕,放到油锅里一炸,嘿,酥香松脆!“老鬼”牙口不好,这位“黑老大”还真够体贴的!

9点24分,徒步开始。“老鬼”留了神,没让“另类”陈聪给逃脱。哈哈,“梁山泊好汉,全数在此”啦!……

说起陈聪这个主儿,一开始确实令人啼笑皆非。此君是此次唯一“误入歧途”、“错上贼船”的一位。说来你可能不信,陈聪对“罗布泊”、对“大西北”,几乎一点概念也没有。所以从深圳出来,他不伦不类地带了个规规整整的大箱子,装满了每天要换洗的、齐齐整整的“户内”常服,甚至礼服;而从敦煌一出发,他就一脸茫然地在戈壁荒滩上到处寻找“风景”。何谓“风景”呢?大约在他心目中,就是“青山绿水、楼台亭阁”之类吧。未到玉门关,他就颇有些自嘲地放了这么一句话出来:“玉门关如果有出租车,我马上‘搭的’回去!”成为大家一路的笑资。

几天来,陈聪一直不肯改变他的固有思维,执著地一直在打听“前面有风景没有”,如果还就是黄沙灰地,他就一点儿兴致也没有啦……

老姚,却有一个非常好的创意,他带了一面“奥运大旗”,上面绘出此次活动的路线简图,每到一地,他就招呼人们过来,在当天的目的地处签名——多么好的永久纪念!

而今天,我们又打起大旗,雄纠纠,气昂昂,跨过——噢,不是“鸭绿江”,而是“雅尔当”!

英萍、蔡蔡,一马当先,走到头里,一会儿就不见了——今天只有一条路,不怕“丢人现眼”。“老鬼”呢,一会儿跑在前,一会儿跟在后,拍人群,拍地貌,呵呵,还挺忙活,运动量倒一点儿不比疾走少!

走到一片高岗上,见英萍、蔡蔡“高妖妖”坐在两块大石头上,得意洋洋等着呢。远远看到车子追上来了。10点21分,徒步结束。

10点44分,罗布泊湖盆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人们又是一番激动:几十年前,这座古今闻名的大湖,还有着3008平方公里的面积,而当1972年,美国的尼克松总统首次访华一下飞机,跟周恩来总理寒暄过后,悄悄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的罗布泊,干了”。

上世纪三十年代,斯文·赫定就曾预言,罗布泊,总有一天将会干涸,但他不会想到,是在仅仅几十年之后……

唉,罗布地区,曾是一片生态多么优越的好地方!汉代,《汉书·西域传》记载,这里“多蒹葭(芦苇)、红柳、胡桐(胡杨)、白草(芨芨草之类)”。而早在7000年前,人类就开始在这里生存繁衍,也就开始了乱砍滥伐。从那时起,这里的人类盖房用胡杨,造船用胡杨,烧柴用胡杨……就连修一座坟墓,也要砍去几百棵胡杨!

到了公元前77年,勇士傅介子智杀死心塌地跟匈奴走的楼兰国王,而另立了忠于汉家的国王,国名也改作“鄯善”。汉军屯垦田卒来了。“屯垦戍边”,是2000多年以来保土护疆行之有效的措施,但是那时的人们,还不懂得如何同大自然和睦相处,为了开垦一块土地,放一把火,就可能烧去一大片绿色。而这种烧荒开垦的“简便易行”方式,直到几十年前,还有人应用……楼兰国后期,那时这里的人们,恐怕已经感觉到事情不妙了,于是人类第一部“森林法”诞生,但是,为时已晚……

上世纪末期,人们发出“恢复罗布泊”的呼喊。

“恢复罗布泊”。一个非常漫长而十分艰巨的工程。

10点58分,我们下到湖底。眼前一条几乎笔直的硬路,立即让大家感到舒适无比。这条路,其实是石油部门修的一条“测线”。速度加快了,空调作用立即加大,车厢里凉快了下来,大家来精神了,对讲机里说笑逗乐,欢声一片。

今天的气温可不含糊,刚下湖底,“老鬼”的电子表居然就显示出43℃的高温,地表,至少也在50~60℃开外!车队走到“测线”十字路口,已离三号营地40余公里了。时间是14点整,也就自然到了我们的午餐地。大太阳下,吃着路餐,人人居然都还很有精神。

望着四周单调的莽莽盐壳地,格桑冷不丁又揶揄了陈聪一句:“如果这里有出租车,你就搭上回去吧!”想不到,陈聪一句认认真真的回答,却惹得大家笑破了肚皮:“这里就是有出租,我也不敢搭呀!”

其实。陈聪是个挺随和又挺憨厚、适应能力又很强的大好人。

晓航告诉我们,从十字路口向西行160余公里,便可抵兵团农二师36团场,再走60余公里,就到了若羌县。往东走呢,行80余公里处,就是“老鬼”第一天提到过的钾盐矿——罗布镇所在地……

16点14分,进入一天当中最热的时间段,我们到达了罗布泊湖心。“老鬼”悄悄看看挂在大腰包上又用厚衣服挡住的电子表——哇哈哈,44℃!脚下的户外鞋,也越发烧脚啦……可是,卓玛、格桑、老妖她们几个,聚精会神、低头弯腰地在那边拍什么呢——哟,沙地蜥蜴!太难得啦,太珍贵喽!你看这只可怜的小东西,始终用三只脚着地,倒换着,总有一只脚悬空纳凉。这一带的地表温度,绝对在60℃以上!

四下望去,地平线距离我们应该是5公里左右,360度转过,却一丝丝绿意也看不到!这条顽强的小生命,凭靠什么过日子呢?难道能吃盐壳生存?这条沙蜥,长相与众不同,腋下还有着一块红斑,它又属于哪个种类呢?面对它,“老鬼”心中只有惊诧中的崇拜,一种令人难以名状的——惊诧加崇拜!

啊,生命!

盐壳地,好处是地面相对坚实,走起来舒服些,比沙漠地托人。坏处呢,有些地方过于坚硬而又坑坑洼洼,如果你的鞋没穿对,那就倒了霉喽,你的脚就好像上了刑具一般。这么说吧,“老鬼”的鞋没的说,高帮厚底,不怕砾石不怕小河不怕爬高不怕下低的,可今天,往一片只有两三把菜刀厚的盐壳片上,连踢三脚,才把那玩意儿跺断。嘿嘿,“老鬼”当时就想,如果让我跺四五把菜刀厚的,那恐怕盐壳片没等跺断,“鬼”脚丫子,就先断喽!

16点52分,我们来到了70多年前,我国著名地球物理科学家陈宗器所测的湖心。他测出的湖心位置,距离今天精密仪器测出的湖心,仅有至多5公里的误差。真是了不起!

“老鬼”分别在陈宗器、赵子允纪念碑前,肃立了片刻。

哦,赵子允,老朋友,你的遇难之地并不在这里,但这里,却应该是你最理想的归宿。你的一生,颇多传奇,也颇多争议。你的人生并不完美,但你的生命堪称完整。你在旅途中完成了自己的宿命,这是否是命运在冥冥中的刻意安排?你带有河南腔的山东口音,时时在“老鬼”耳边回响,与你交往的片片断断,在“老鬼”脑海中,历历闪现……

安息吧,老朋友,罗布荒原“活地图”!

1996年6月18日下午,新华社发出这样一条消息:“探险家余纯顺,不幸在罗布泊遇难……”那天,“老鬼”参加了搜救余纯顺的行动,第一次进入了罗布泊。乘军用直升机。因时间仓促,事件突然,穿一身“户内正装”……

此刻,15点20分,“老鬼”又一次站在余纯顺遇难地的碑前。这里离湖心,已是18公里了。

“老鬼”感佩于壮士余纯顺的勇敢、刚毅,但从他的经历和他悲剧的结局中,“老鬼”的结论是,个人的能力毕竟是有限的,无论在哪里,我们都必须相信团队的力量,依靠别人的帮助!

不觉间,我们离开了湖盆,爬上了湖西岸——从沿途稀稀疏疏的枯死红柳、胡杨和大面积的芦苇丛,就可以看出。18点20分,我们顺利到达了第四号宿营地。

太阳尽管已经偏西,但气温应仍在40度上下。天上早就出现了片片淡云,给单调的湛蓝色,增添了魅力。“老鬼”和英萍,黄明和陈聪,不约而同地漫步到了一起。看着东北方和西南方酷似人工楼台宫殿的巨大“雅丹”,黄明突然问了“老鬼”一句:“毕老师,听说这一带是楼兰国的王室墓葬群。是真的吗?”

“老鬼”回答:“不可能!这些‘王宫楼阁’,全是老天爷的杰作。”

已经溜达出1公里多了,兴犹未尽的英萍笑眯眯提出:“毕老师,我们俩到那片大“雅丹”上去玩玩吧!”好啊,“老鬼”乐不得多走一会儿呢!尽管“老鬼”目测,到那里还有至少2公里远。

于是我俩,脚下发力。

这里,曾有过美丽的过去,大片倒伏在地朽败的芦苇,干枯但依然昂然向上的胡杨、红柳墩,都在告诉我们,它们当年是怎样的鲜活、旺盛。走啊,走啊,酷似宫殿的大“雅丹”,似乎就在眼前了。“还有100米就到了吧?”英萍问我。“老鬼”回答:“还有至少500米,呵呵,望山跑死马呀……”

并不费力地爬上相对高度40余米的大土墩上去,微微东风无遮无拦地刮过来,吹得身上好舒爽!哎,下面地势低洼的地方,竟然还残存着丛丛簇簇活着的绿色红柳,又是生命的奇迹!

我俩轮流着摆出各种姿势造型,拍照、玩耍。英萍一开心,冒出来了这么一句话:“咱俩像不像‘疯子’?”“当然!”“老鬼”笑答,心中却又在暗暗发笑:要不了多一会儿,还得来一个“疯子”……

哈哈,没一会儿回头一看,“疯子”来也!谁?黄明!还能有谁?

陈聪,肯定悄悄溜回去啦……

这下更尽兴了。英萍一高兴,玩起了“拿大顶”——头手倒立!哎,她多年来一直在坚持练“瑜伽”,功底非同一般,难怪身材像个20岁上下的大姑娘!

呵呵,在她的忽悠下,“老鬼”和黄明,竟然也都脱光了膀子——既然“疯癫”,那就索性疯癫到家……

夕阳透过云层,形成“光漏”,煞是好看。

仨疯子回到营地,已是20点53分。这才知道,老妖用他的长镜头,把疯子们在大“雅丹”上的疯狂,早已尽收眼底。老姚大呼小叫,哈,看到你们的“裸体”啦!

嗬——

扎西卓玛呢,向“老鬼”大声慨叹:“看你们在那里玩儿得那么开心,我们真是羡慕呀,眼睛都‘绿’了!”

但是,有些不太美妙了,“老鬼”嗓子经过多日高温蒸、烤,再加上疲劳,变得喑哑起来,已经有点儿说不出来话了。卓玛拿出“十滴水”给我——太难喝了!但是,顷刻间,可就果真有作用,“老鬼”又勉强可以“哇啦哇啦”啦!

更加不美妙的是,连日劳顿、高温,蔡蔡有些中暑了!别慌,黄明曾经是一名医生。只见他一顿推、拿、掐、捏,格桑呢,又在旁边打下手,协同治疗。嘿嘿,没过多久,愁眉苦脸的蔡蔡,也就“活”了过来,脸色红润如初喽!

晚餐,还煮了绿豆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