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精灵鬼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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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救人不为图报

从前,有一家人,夫妻俩只有一个儿子,儿子是前妻生的。后娘对那孩子不好,经常打骂,饭也不让吃饱,穿的是破衣烂衫,邋里邋遢。尽管这样,凡是继母要他干的活儿,那孩子都干得好好的,而且总是在限定的时间内干完。孩子十分喜欢读书,一有空儿,就跑到学堂去,偷偷站在窗台下听老先生讲解,跟着学童念书。

日子长了,学堂的老师发现了他,问起来,知道这孩子一心想读书,只是家境不好,读不起书。又问了课堂上教的几个问题,他都对答如流,老师心里很是喜欢。老师自己虽然也过着贫寒的生活,挣的钱刚够糊口,可看这孩子很有出息,就决意不收他一文钱,让他有空就来听讲。老师还常拿些笔墨纸砚送给他。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孩子长到了十五岁,他们家的生活也渐渐富裕起来,在南门外盖了五间瓦房。这房子盖得可真讲究——椽头上有五彩绘成的花卉鸟兽,柱头上雕着漂亮的花纹,顶棚上糊着花纸。屋里的摆设也不一般。夫妻两口把新家宅布置好以后,就搬过去了,把儿子一个人留在了旧宅。

迁到新居的第一天晚上,两口子睡得很香。半夜里一阵风把夫妻俩惊醒了,侧耳细听,风声好像是从烟囱那边传来的。风声过后,房门“哐当”了几下被打开了,一个黑糊糊的东西进了屋。他们偷看时,只见那东西张着血盆大口,舌头耷拉了好长,两只眼睛有小碗那么大,眼珠滴溜溜地转着,还不住地往外喷火。两口子吓得不敢出声,把头缩在被窝里,身子像筛糠一样地抖个不停。这个怪物折腾到后半夜才走。

天一亮,他们就爬起来,饭也顾不上吃便风风火火地跑回了旧屋,好像生怕有什么魔鬼要追他们似的。儿子看到父母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赶忙问道:“爸爸妈妈,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出什么事了?”父亲就把夜间发生的事告诉了儿子。儿子听了,马上到学堂把事情对老师说了,并向老师求教。老师教他“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做,孩子一面听一面点头。

晚上吃过饭,儿子带着父亲的短剑,腋下夹个包袱,里面放着几本书和笔墨纸砚,来到了新宅。

他进了屋,先点上了油灯,灯光下,屋里的家具亮得耀眼。孩子没心思看这些,他把炕桌摆好,端过灯来,打开石砚研好墨,先用墨把脸涂得乌黑,然后摊开书来默读。

到了半夜,果然从烟囱那边传来呼呼的风声。孩子左手抄起剑,右手按在剑柄上。突然门“哐当”一声打开了,一个披头散发的怪物闯进屋里,小碗大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然后直勾勾地盯着那孩子。孩子并不胆怯,他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拔出剑,指着那妖怪说:“你是鬼,我也是鬼!有本事,你就到我跟前来!”那鬼又盯着看了半天,孩子也怒目直视,与怪物对峙了好久。那鬼怪见孩子毫无怯意,不畏惧他,便转过身退了出去。

男孩坐在炕上等了好久,见没有动静,心想:“看样子那鬼不会再来了。”于是合衣躺下,枕着剑睡了。

第二天,到了吃早饭的时候,他父亲对他继母说:“孩子昨晚不知怎么样了?可别让鬼把他摄走了。不管怎样,我们得去看看。”他们急忙吃过饭赶往新宅,想看个究竟。

进了新宅,静悄悄的。他父亲紧走几步,推开房门,见儿子在炕上睡得正香。他们叫醒儿子,问了晚间的情况。儿子把见到的情形详细地对父母讲了。

这天夜里,那鬼怪没有出现,平静无事。第三天,过了半夜,依旧没什么动静。孩子点起油灯,拿着剑,到院子里去察看。前院看过,又去后院,最后来到后院的西北角上。这里有一口无水的废井,离井十来步远就见井口微微透出些光来。男孩不由地握紧剑柄,走到井前,探头往井口一看,发现井底有灯光。男孩把剑收起,双手攀着井壁下到井底。

井底比较宽敞,靠井壁有一个土炕,九个姑娘围坐在炕上,正在啼哭。男孩举起剑,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哭泣?”女孩当中最小的一个答道:“请阿哥息怒,听我把情况讲明白。你们家盖房子的地方本是我们的家。你们盖了房子,我们失去了藏身的地方,因此我父亲才装鬼去吓唬你们。没想到这一招不灵,没吓住你们。实在无法可想,今天他一人上南山谷寻找住处,打算在那儿修个洞穴一家居住。刚才我们姊妹九个都做了个同样的梦,梦见一群猎人来到南山谷,跃马撒鹰,还梦见他们紧紧追赶我的父亲,我们一齐惊醒了过来。我们的父亲要是被他们捉住,就一定活不成了。”说着又哭了起来。

男孩听了,虽说还没完全弄明白,可是觉得这些姑娘并无恶意,也就把剑收了起来。稍停了一会儿,男孩问道:“这么说,就没有办法救你们的父亲吗?”九个姑娘听他一问,连忙一齐跪倒在地,男孩被弄得莫名其妙,忙说:“姐姐们快请起来!要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说好了。”

最大的姑娘说道:“刚才我们还没有把梦中的事全讲出来。看起来,要救我们的父亲只有靠您了。明天吃早饭的时候,有一只猎狗会追赶一只狐狸经过你们家大门口。正好到了门口,狐狸会被猎狗咬住。那狐狸不是别人,就是我们的父亲。恩人啊,不管猎人们要多少钱,您也要把那狐狸买下来。狐狸身上被狗咬伤的地方,您给敷上药,让他在您家里养养精神歇歇气。恩人啊,您可一定要救我们父亲啊!要是没了父亲,我们姐妹九个依靠谁呢?”说着又哭了起来。

听了这些话,男孩心中实在不忍,就一口答应了下来:“姐姐们不要哭了,我一定全力救你们父亲,放心好了。”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男孩站在大门口望着大路。果然就像姑娘说的那样,先是看到一只逃命的狐狸,后面紧追的是一只猎狗。稍远处,尘土滚滚,那是几个骑马架鹰的猎人。眼看追到大门口,猎狗猛地向前一跃,咬住了狐狸。

男孩赶紧跑上前去,吆开猎狗,把狐狸救下。这时,猎人们也已经追到跟前,在马上责问:“这只狐狸是我们的猎狗抓住的,你为什么要夺了去?”男孩央求道:“这狐狸是你们的,我是求你们卖给我。”说着,从怀里掏出自己攒了几年的一两银子,递给了为首的一位猎人。猎人收了钱,招呼一声,猎人们就掉转马头,沿着来时的路飞奔而去。

男孩把狐狸抱到家里,放在炕头上。他用清水为狐狸洗净被狗咬伤的地方,盖上一些干净棉花,用布缠好,又拿过一条被子,给狐狸盖在身上。看看房子里没事了,他就去打扫院子。院子还没扫完,就听到屋里传出一个老人的呼喊声:“孩子,孩子!”男孩感到十分纳闷,正惊疑间,又听得一声更清楚的呼唤:“孩子,你进屋来!”

男孩走进屋里,见炕上坐着一位白胡子老头。男孩忙上前屈膝行礼。老人笑道:“孩子,你今天救了我的老命,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哪。你告诉你父母,这块地方本来是我的旧宅,你们盖了房子。为了报答你的大恩,我情愿把这块地方让给你们,我们搬到别处去,再也不来骚扰。你的仁义我亲身感受了,我很喜欢你,愿意把我的一个女儿许配给你。九个闺女,任凭你挑选。我现在该走了,今晚我带着我的女儿们来会亲家。”

男孩恭恭敬敬地把老人送到大门外,然后回到旧宅,把两天来发生的事禀告给了父母亲。一家三口,高高兴兴地搬到了新宅。

天刚擦黑,辚辚的马车由远而近,悦耳的马颈铃声越来越清晰。他们一家迎出门来,一辆华丽的马车也已停到门前。

那位白胡子老人领着九位天仙一般的美女下了车。男孩的父亲迎上前去,携着老人的手把他们引进了正屋。

宾主坐定之后,男孩端上茶来。老人呷了一口茶,对男孩的父母说:“你们的儿子救了我的性命,我也没有什么可用来报答的。我身边只有这九个女儿,你们挑一个做儿媳妇吧。”那父亲笑着说:“救人不为图报。不过您既然看得上我儿子,他能得到您天仙一样美丽的女儿做妻子,也算是他的福气了。”老人爽快地说:“那就这么办吧。”又转过脸来问他的九个女儿:“你们谁愿意嫁给这位恩人呢?”九个女儿异口同声地答道:“我愿意。”老人点点头,于是让女儿们站成一排,又站起身来,领着男孩走到姑娘们面前,说道:“你看中哪一个,就挑哪一个吧。”

男孩有些害羞,老人一再催促,他才走到最年幼的姑娘身边,拉住女孩的手,说道:“我想要这位姑娘。”老人捋着胡子道:“你把我最疼爱的小女儿选中了!好,我就把她许给你了!”

当即选定了吉日,没过几天就让他们成了亲。从此,这一家人有狐仙佑助,家业越发兴旺,小两口和和美美,后来生了几个儿女,他们都活到很高的寿数。

(讲述、记录者:善吉)

(翻译者:金炳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