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不少地方,特别是在南太平洋岛屿上的土著部落那里,考察者会惊异地发现一种以“过火”仪式为主要内容的宗教活动:过火者光着大脚板,在烧得滚烫,腾散着缕缕白烟的鹅卵石或岩石上跳啊,唱啊,一脸的高兴劲,全无痛楚的感觉。他们真不怕痛么?抑或其光脚板是特殊材料做成的?
这种以“过火”仪式为主要内容的宗教活动,过去在古希腊、古罗马是作为一项净化灵魂、祭祀神灵以及祛邪治病的重要手段而广泛表演的。在古希腊,人们以此祭祀圣·康士坦丁以及圣·海伦。在古罗马,某些家族成员倘过火海,即可获得免税待遇。在中世纪时,一位佛罗伦萨僧侣因为能过火而被教皇册封为“圣·彼得伊格纽斯”。
过火者在某些地方并非止于用脚板过。如在印度尼西亚的苏门答腊,过火者往往会吞咽炭火;在埃及、阿尔及利亚,则用赤裸的臂膀、胸膛、背部等部位去亲烧红的钢铁,直到皮肤发出刺鼻的焦味;在太平洋上的汤加塔布岛,妇女出嫁前须用火把烧光腋下及阴部的毛发;……
过火者痛不痛呢?绝大多数的观察者认为,他们是不痛的——当然,这仅仅是从面部表情来观察而得出的结果。非但不痛,而且他(她)们的脸部还露出或兴奋或陶醉或平静的各种表情,很难看到他(她)们会皱一皱眉头的。
他们何以会不痛(至少从面部表情上看不痛)呢?不少研究者认为,这是宗教信仰的力量所致。这种信仰的力量,最终盖过了神经系统及刺激反应的程度。在许多时候,过火者是在信仰的支持下再辅以催眠术,从而导致神经麻木,精神恍惚,从而察觉不到正常时应察觉到的痛楚。
人类学家史提芬·凯南曾引用一些研究者的试验来证明过火者的意识麻痹或意识转移现象。例如有人于1959年对南太平洋某岛屿土著部落的13名过火者作试验,让他们都处于催眠状态,然后测试其皮肤温度与血液循环。
结果发现,在催眠作用下的皮肤温度比正常时要低,要血液循环速度减慢,血液循环量降低。在这种情况下用小火烤炙其手臂,很少痛觉;如果再加上虔诚的宗教信仰(包括原始宗教信仰),那么,这被小火烤炙的手臂则当麻木不仁了。
英国女人类学家伊丽莎白·斯蒂芬妮曾对汤加塔布岛的出嫁女过火仪式进行过考察。她后来在一篇调查札记里写道,出嫁女被告知腋下的毛发与阴部的毛发是妨碍男女交合的障碍,也是伤害夫君运气的有害物。所以,出嫁女是怀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怀着维护夫君及家庭平安、兴旺的崇高、圣洁感情坦然承受“圣火”的烤炙的。但是,斯蒂芬妮也注意到这样一个事实,即尽管在整个烤炙过程中,出嫁女的神情是安详的、满足的、且带有一种圣女般的令人敬仰的美丽,但是其过火部分都往往出现红肿,有时过后还有水泡,而这种现象,还是在操作者十分熟练、准确和快速的情况下发生的;假若操作者比较笨拙,执火的手发抖,掌握不到火候,那么这现象不知会加重多少!
凯南先生曾在1922年和1976年间,用了总共16个月的时间来研究至今尚存于欧洲某些地区的基督教过火仪式。他指出:“人的中枢神经系统防止组织结构受害的能力是有限度的。就我观察到的事实——没有一名礼拜者用火焰燃炙身体的同一部位超过10到15秒的,这或许便是此种防止受害能力所有的极限。”
考察者还发现,无论是过火者还是操作者,他们都事先有着细心的准备。一名斯里兰卡的过火者便这样说:
“只要他准备得当,任何人都可以过火。”这准备,包括一至两个星期的斋戒、祈祷、瞑想、奉献式的赞颂、经常性的沐浴以及节欲。这种准备,实际包括了心理上和生理上的两方面内容。
事实证明,准备如果不充分,过火者很可能因受伤而无法忍受。据调查,在印度的某座叫山德普的村庄里,在以往的长时间里,卡里神(当地传为主创造与破坏的神祗)能庇佑过火者都不受伤害。可是1972年的那次过火仪式,在15名满怀信心的过火者中,竟有10名耐不住脚板的严重烧伤而裂着牙,一跛一瘸地中途退场。
也有一些研究者认为,凡能举行过火仪式的地区,过火者是不会痛的,其原因并非宗教的、心理的因素使然,也非催眠术所致,更非什么准备充分、操作得当云云,原因只有一个,而且很简单——就是他们根本不会受伤。
为什么不会受伤呢?因为他们的汗液使脚掌和炭火隔绝,或许脚掌下有着一层灰烬,或者脚下的岩石是多孔隙的物质,……
但德国慕尼黑马克普朗克研究所的一名叫卡尔的研究员驳斥了这种说法,他曾于1974年到过斐济群岛的维提雷弗岛,拍了一段有20名过火者举行过火仪式的彩色影片。在仪式开始前,卡尔在一名过火者脚部涂搽了一种感热性颜料——它在一定的温度下会变色;从色泽的变化则可判断出其温度的高底,然后,这名过火者在烧炙着的岩石上走动了11秒。下来后根据颜料色泽分析,其足下所踩的温度高达摄氏316度;再用温度计测试岩石,也是这个温度。可是当温度计测试涂料层(其实很薄,如同水一般)下的皮肤时,却未超过摄氏66度,是这皮肤特殊么?显然不是。因为卡尔曾当即撕下这位过火者脚掌下的一片茧皮,将它放置在岩石上,便立即炭化焦臭了。
过火者的脚掌何以会不受灼伤呢?卡尔排斥了作伪的可能,也未去从宗教的、心理的等方面去找原因,他只淡淡地设想了两种可能性:其一,过火中有某种神秘的绝缘作用——它至今未被我们所认识;其二,是某种力量减轻了过火者的体重——这种力量也未被我们所认识(因为过火者曾告诉卡尔,他们被提升到一定高度,实际并未接触到岩石层)。然而,卡尔又认为。这样的解释很软弱,很不科学,但确实又不能用现在已有的科学理论去加以解释。卡尔曾设想用更复杂的监视仪器,比如将电子探测器绑在过火者足上,以此查看足部和岩石温度的变化以及身体是否提升、体重是否减轻等,但却未及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