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
“我说裙子。”
“都好看。”
“其实我学的是舞蹈。”
心凌又坐在凳子上,开始说舞蹈,关于舞蹈,乔博思的舞跳得不错,国标和北京的平四都会,在和梁斯琪的跳舞中,他是把自己交给她,随着她舞,其实就是把身体放松了,肌肉都提不起力气,梁斯琪还笑他,说他的舞就是瘫软,想找个女人的怀抱。这样的怀抱能支撑起他的身体吗?
心凌说的舞蹈不是专业的探讨,而是一种精神,她总是把任何事情都说成了平淡,说成七色的,说如果有色彩,再平淡的事物都是光亮的。乔博思没有再说什么,不停地点头,他从进入社会到今天,脑子里都是奋斗和拼搏,而立之后,他的世界还多了睿智,多了办公室政治,接着就多了生意场上的政治。他曾经给梁斯琪说:“这年头要讲政治,商场要讲政治,金融圈更是要讲。”梁斯琪笑着问为什么,他说:“你看古往今来的大商人,无论是沈汉三还是胡雪岩,哪一个不讲政治?还有,政治不仅仅是党派之间的事情,还有人和人的争斗,生意场上的博弈,没有一点政治头脑注定要失败。”
可色彩和政治不搭,平淡只是政治的伪装,这些乔博思从来不感兴趣的话题从心凌的口中说出,他竟然听进去了。
心凌看着他对舞蹈的兴趣不大,开始讲阳光,就如孩童似的边舞边讲,心凌说:“阳光就是舞蹈。”她又说回了舞蹈,“早晨的阳光在露珠儿上舞,中午的阳光在树叶上舞,晚上的阳光在山巅上舞。阳光有无数条腿,也有无数双眼睛。”
乔博思忍不住就去看心凌的眼睛。
她的眼是如此的透澈,这双透澈的眼眸怎么看都不像“眼睛不好”,也许是她谦虚。乔博思赶紧把惯有的思想藏起来,接着听心凌的阳光舞蹈。
整个下午,他们都是在聊天,他们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太阳的舞蹈已经从树梢到了山巅,更忘记了他们本来没有话题的年龄。
走的时候,乔博思还有些意犹未尽,看得出心凌也有同样的遗憾,可谁都没有说下次见面的时间,更没有说那种客套的话,没有拥抱,没有握手,到了门口,心凌小声说:“再见。”
乔博思坐在车里,眼前还是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他忍不住长叹一声,把思路立刻转到梁斯琪说的那个壳上。
买壳上市,这个捷径差点就忽略了,乔博思一使劲,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把喇叭按得很响。在纳斯达克上市,人们看着光鲜,其实远比蜀道难。乔博思深知这一点,按照目前的状况计算,金柜网如果想在纳斯达克上市至少需要两年以后,纳斯达克条件虽然不高,可也很苛刻,一年的经济活跃期,加上两年税前收入在美金七十五万元,三年的股份制运营,这是乔博思总结的123,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可如果买壳上市最需要的是钱。
在朱克礼投了五百万之后,乔博思就已经在百慕大注册了一千万美金的股份制公司,这个空壳公司就是为纳斯达克准备的,但也仅仅是不到一年的运作,这离上市差着十万八千里,如果想把距离缩短,买壳无疑是最佳途径。
中国企业上市无外乎三大途径,国内A股市场,香港主板和创业板,还有就是美国的纳斯达克。而国内A股市场无论是借壳上市还是按部就班地上市,都不仅是成本代价的问题,而且有各种规矩和许多看不见的因素在干扰,国内中小企业基本都不选择,香港的创业板上市容易,可股价太低,融资数额小,只能是企业发展的一小步,但纳斯达克就不一样了,说到买壳上市,乔博思第一就想到中国汽车系统有限公司,把优质资产置换进去,只要配股增发,瞬间就可以把资产搞大,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
乔博思的脑子开始高速运转,运转更多的不是如何买壳上市,而是刚上市的盛辉游戏网,他是个不满足自己的人,他感觉硕士学位只是一张纸,越是被人追捧的时候,越是感觉学习,尤其是思考的重要,他在脑子里仔细挖掘着盛辉游戏网的上市关键步骤。
一个在华尔街有影响的CEO,一个让人咂舌的概念,一个好的主承销商。这些乔博思也懂,他立刻想到了舒云,换掉舒云,他舍不得,金柜网能有今天,舒云功不可没,可不换掉她,金柜网就少了一条迈向纳斯达克的腿。
金柜网现在几乎都是舒云在支撑着,一个季度就完成了以前全年的任务,半年收入已经达到了一个亿人民币,这些数字一直在乔博思的案头,用最大的字体亲自书写,他时刻提醒自己,提醒自己的目标,也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舒云的功绩。
金柜网账面上的数字只不过几个亿,要想买壳还有差距。在国内A股市场的壳一般都是一个亿左右,可操办起来时间就长了,大部分要经过政府,地方的管理部门,还要和证监会打交道,没有一年根本就不要想。可纳斯达克的壳至少需要五千万以上,但是美金,那就是自己的全部资产,上哪里去找这些钱呢?
乔博思的脑子乱了,他必须去桑拿。
当他躺进滚烫的水里的时候,脑子什么都不想了,他干脆把头埋进热浪里,他想看清究竟是什么能让自己的汗毛都随着它打开。他在水里睁开眼,什么也看不见,却什么都好像在眼前。他忽地坐起来,直接冲进桑拿房,连条毛巾都没有遮挡,拿起木勺就往火山石上浇水,只听见水在石头上的呻吟化成一团团蒸汽,他不停地浇着,一团团蒸汽把屋子都朦胧了,他睁大眼看,却看见一张笑脸。
“为什么不把脚步放缓一下,中国有句古话,退一步海阔天空。”
梁斯琪的眼睛只是瞄了一眼乔博思的胯下就直接盯着他的脸,她喜欢看着这张脸,她知道这张脸后面的大脑此时正在清零,这个时候她从来不打断他的思考,可今天她还是忍不住了。
她不想让这个聪明的大脑太累,这段时间,短短的半年时间,他完成了太多的事情,谷帝的合约,金尚武的煤炭物流网,金柜网的人事改变,还有即将要做的买壳上市。她之所以提出bnetes这个壳主要是加快煤炭物流网的上市步伐,但很快她就发现乔博思已经把煤炭物流网的上市转移到了金柜网。
梁斯琪知道,买壳上市不仅需要钱,需要概念,还有更大的一块是需要买壳之后的市场操作,而这一块恰恰更需要钱和关系。她和乔博思的美国关系还没有发展得让那些投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和那些投行的关系纽带是利益,而一个明不经传的公司,资本力量薄弱得可怜,只依靠这些投行是行不通的,如果这些投行真的翻脸,那最终的结果是可怕的,绝对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有可能是……
梁斯琪不敢想,她能做的只有打断乔博思的思路,让他的思路转移到正轨上来。
乔博思眼睛直直看着她,从头到脚,恨不得把比基尼包裹的部分都打开看。梁斯琪配合着,她把放在胸前的胳膊敞开,把腿打开,做了一个懒腰的状态,像是对着乔博思说:“看吧,怎么看我都是为你。”
这具身体还有一个人看过,那就是马成龙,马成龙实在想不明白这张耐看清纯的脸是不是有着一具白皙无瑕的身体,他从衣着上已经看出那是男人梦寐以求的,他还是不信,他找了一个理由就约出梁斯琪,泳池的约会让他彻底迷上了一个下半身诱惑上半身清纯的女人。
马成龙没有乔博思这样的福气,乔博思可以这样赤身相见,这种相处不仅仅是暧昧,更多的是信任,这种信任里藏着太多男人的心思、欣赏、缠绵,甚至把玩。在桑拿房里的肌肤之亲更是旖旎至极,有了土耳其浴室的名画,就有了土耳其的故事,土耳其好像没有什么出名的,就是洗澡洗出了名堂,但在中国却发展成另一个版本。乔博思的这个版本并没有走样,洗去尘垢,蒸出烦躁,清洁心灵,还可以欣赏,他干脆不说话,微睁着眼睛看着。
“谷帝在八月份上市,这对于我们来说是重中之重,之所以重是因为要金尚武看到我们的实力,如果让他看到明年他的煤炭物流网就能上市,可要挟的就多,如果在煤炭物流网上做文章,我们就可以拿下另一个壳。”
“你说的是tbcn?”
“没错。”梁斯琪太欣赏乔博思这种敏捷的思维,她干脆站在他的面前,把身体的美好都展示给他。
“如果金尚武在金柜网再投一个亿,拿下tbcn就轻而易举,这样我们就省去一系列的繁琐步骤,在中国概念上成为纳斯达克财经网的排头兵。”
“如何拿下tbcn?”
“这个有着中国概念的美国医疗保险中介公司本来就是华裔创建的,里面最大的一个股东是我的好友,到时候可以操作一下,当股价跌至一美金左右的时候,就由不得他了。”
乔博思忽然站起来,紧紧拥抱着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让肌肤相互融合在一起,他已经感受到自己的某些部位的变化和碰着不该碰着的地方,他毫不在意,却让手臂的力气更大了。
乔博思再次走进西山的时候,干脆把车停在离心凌居住小区很远的地方,他步行慢慢地走着,他实在是想找个人聊天。梁斯琪是个好的聊天对象,可和梁斯琪在一起的时候,聊天的内容就是工作,除了纳斯达克就是香港创业板,要不就是中国股市的黑幕。和梁斯琪聊天也不是没有生活,可一谈起生活,两个人就迷离了,空气中就弥漫着暧昧和欲望。他能深刻感受到那个倚靠在沙发上的女人身上的所有信息,跃跃欲试,蠢蠢欲动,看不见的拥抱和不用接触的交媾。
每次一聊海阔天空,聊工作以外的情趣,乔博思都是一身汗,他不紧张,他也是在享受,享受那双看得见却摸不着的手在自己的身体上游荡,还感觉到那具极具诱惑力的身体在胸膛上游弋,他能感受到肌肤的震荡和伴随着的呻吟,甚至他还能感受到那种实在的动作。
除了跳舞,梁斯琪很少靠近他,他更是不敢靠近沙发一步,沙发比床更加暧昧,床太直白,不如沙发朦胧。另一个重要因素是办公室,办公室比卧室更刺激,这种刺激比雪茄的味道浓,一不小心就冲上他的头脑,瞬间就可以把他击昏,昏倒在沙发上。
乔博思更喜欢透明的清澈,漫无目的,这是他和心凌聊天时才有的感觉,没有那次聊天,他的世界一直在朦胧中,在沙发上,在办公室,在嗅得着的欲望气息里寻找着感觉。他还没有找到办法应对这种暧昧的感觉,他找到的是一种自然。
他心里放不下那个壳,那几个英文字母让他的心一直处于紧张跳跃中,是bnetes 还是tbcn,梁斯琪已经给了他命题,他只要在一组字母上打钩就够了,但这个钩太难了。他摇头的时候想起了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
开车到西山的时候多少还紧张,可一下车就平静了,他还是买了一束花,不是百合,而是满天星。
心凌打开门的时候,很随意接过花,不说谢谢,放在靠近窗户的桌子上,一翘屁股就坐下,也不招呼他,脸上的笑是浅浅的,刚好盛下乔博思的平静。
乔博思不去想心凌是不是在家,也没有想来了第一句话该说什么。按说他已经没有理由来见心凌,年龄不合适,至少相差十岁,自然就少了共同的话题。地位也不合适,心凌是一个普通的职员,而乔博思是叱咤风云的金融圈响当当的人物。时间也不合适,此时太阳已经在山巅跳舞,这个时间去见一个如此清纯的女孩简直就是侮辱别人的智商。
心凌似乎没有注意这些,还是清纯地笑着,看着乔博思坐在吧椅上才说:“乔先生,只有在山脚才能看见夕阳的最后舞蹈。”
“看得清,看得真。”
乔博思的六个字就让他又没话了,但他不感觉尴尬,听着心凌匀称的呼吸就是一种放松,他干脆把一直挺着的腰板泄了力气,形成一个微微的曲线,这种曲线刚好把身体的重量都放在臀部下的吧椅上。
“说说你的平淡是真吧。”
乔博思说。他在心凌面前像个倾听者,把手托在腮上,这本应是女孩子听男人夸夸其谈的姿势,放在乔博思的身上倒有些可爱了。
心凌说:“平淡是真,最主要是心境。”乔博思看不出心凌说得还很哲理,这与她的年龄不相符,这样的年龄应该是朝气蓬勃地奋发向上,眉毛都是上挑的,嘴角也是不屑的,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那种气魄。可乔博思也看不出心凌的老气横秋,心凌的平静倒有春花扶风的意境。
心凌说:“其实我也做不到,只是生活让我平静,我没有激动的力气,只有理由。”
“为什么?”
心凌笑而不答。
两个人就把目光投向夕阳,夕阳已经走下舞台,只有舞裙还在飘着。这样的景致只有平静的心才能欣赏,乔博思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雅,顺着看去却不知什么时候心凌已经沏好茶,茶的名字应该叫山清水秀,全是碧绿的叶片,水也染成绿色,飘出来的气息也是绿色,落地的玻璃窗也内外交映成绿色。
“你看,你快看,月亮出来了。”顺着心凌的手,乔博思真的看见湛蓝的天空露出一个眼睛似的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