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蓝斯随手摸了摸南宫谨的小脑瓜,自然而然地从锦璃怀中抱过无殇,接了御雪儿的质问。
“嫁给苏锦煜的,是一个狼族女子。他们萍水相逢,情投意合,那女子对他尽心尽力帮辅,两人日久生情。”
“就因为帮了忙,颖王就以身相许吗?这太荒谬了,他就不怕犯从前的错么?”
御蓝斯看了眼锦璃,一眼将她从头看到脚,见她颦眉不悦,忙斥年幼的小妹。
“雪儿,你还小,还不到嫁为人妻的时候,需要很多年才能长大!当然,喜欢一个人是好事,若两人年龄不合,身份悬殊,这样的喜欢,就成了困扰一辈子的痛苦。”
小丫头气恼冷哼,话语都刀子般劈过来。
“你和七嫂也是身份悬殊,年龄不合,现在你们的相互喜欢也是痛苦,为何不见你们分开呐?”
“我们的确分开了!”“雪儿,你放肆!”
锦璃淡漠如冰,御蓝斯气结怒斥,夫妻俩声音重叠,御雪儿就尴尬地别开了头。
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他们是在闹别扭,小丫头当然也看出来了。
可惜她这场恋情尚未开谈,就成了失恋。气急之下,也就难免口没遮拦了。
见南宫谨冷冷地白了自己一眼,苏无殇也噘嘴儿怒盯着自己,小丫头顿时红了眼眶,拧身就跑开了。
锦璃无奈地叹了口气,见太后的寝帐门前没有护卫守卫,不禁疑惑。
她不愿御蓝斯紧跟着,加快脚步,率先掀了帐帘,迈进宏大奢华的寝帐内……
正对门口的宽大软椅上,以雪白狐皮铺垫,一对儿如妖似仙的男女,身穿相仿的立领金纹绛紫锦袍,正浑然忘我的拥吻。
男子倾身将女子抵在靠背上,他冗长的发丝高束,妖冶流泻到雪白的地毯上……女子嘤声回应,似要推拒,他却愈加深沉。
锦璃见境况不对,忙要退出去……
御蓝斯却见怪不怪地,单膝跪下。
他生怕莲央和御风不知他一家子都来了似地,大煞风景地不羁大嚷,“皇祖母,孙儿和锦璃来给您请安!。”
拥吻的两人缱绻缠绵,仍似不舍分开。
锦璃见御蓝斯不起,只得跟着跪在地上,却不禁尴尬地红了脸儿。
她忙转开头去,见南宫谨竟眼睛圆睁地盯着那一幕看,气结一笑,忙拿手盖住儿子的眼睛。
无殇就嘟着小嘴儿,很不客气地嚷了一句,“女人!”
御风就是为这个女人惹得天下大乱!
小家伙满眼了然状,似乎这才为那场战事释然。
御蓝斯跪在地上,抱着无殇,就那么僵持,因为,他知道,只有在这座寝帐里,锦璃不会刻意避开他。
莲央无奈地推开了御风,不由双颊嫣红,旖旎妩媚的动人娇态,是旁人从不曾见过的。
御风悻悻抿了下唇,似品尝了美味的糕点,一脸笑意邪魅,分明意犹未尽。
他视线有些不悦地转过来,玩味儿地打量着别扭的夫妻二人,还有那两个可爱的孩子。
“溟儿,你怎这么不识趣?不知道自己很讨人嫌么?”
莲央忍不住怒斥他一句,却对锦璃顿时又和颜悦色,前后如同两人。
“璃儿,过来坐。”
“谢皇祖母!”
锦璃忙上前,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示意御蓝斯起身。
于是,一家子都入了座,御蓝斯忽然就没了话,艳若琉璃地鹰眸,直盯着三日不见如隔千秋的娇妻。
因为嬷嬷和宫女都被打发了,莲央只得亲手给两个孙儿准备茶果糕点,锦璃忙跟着去内殿起身帮忙。
御风见御蓝斯伸长了脖子看向内殿,忍不住笑了笑,“听说你从前有八位王妃?”
“既如此,还不懂得如何哄女人?”
“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御蓝斯心不在焉地应着。
“却是普天之下,所有的女子都喜欢惊喜,惊险,和惊艳的礼物。你带她去天上飞一圈,就什么烦恼都忘了。”
御蓝斯这才从内室收回视线,格外看了御风两眼。
他对这男子并非不知。
因为,他溟王宫的藏书阁里,就藏了几本关于这男子的禁书,锦璃时常去里面翻看,定然也曾看过。
当年,这男子为夺心爱的女子,征战天下,所向披靡,令人闻风丧胆,却到最后,只差杀了御尊,因那女子的一句话“我怀孕了”,就莫名其妙地放下屠刀,放下权势,入了皇陵,从此静躺黑棺,永不出现。
那女子,当然就是他的皇祖母,莲央太后。
这男子的痴情,很特别!
因为父皇对母妃也这般痴情。
而他……他不敢自认痴情,却为锦璃欲罢不能,而南宫恪也因执念难以放下,痛不欲生。
御之煌也甚是疯狂偏执。
如果这种偏执是一种遗传,会不会……
御蓝斯盯着他的眉眼和五官良久,怕他看出自己的猜测,旋即不着痕迹地转开了视线。
御氏皇族的男子,皆是有着惊人的美貌,而且,眉眼,五官,或多或少都有些相似,实在难以就此评断血统。
而且,亲叔父和侄儿之间,也都有某些牵引,甚至有些强烈地更近乎自己的子嗣,所以,更加难以凭牵引来分辨这些。
御蓝斯狐疑地问,“是史书虚构了你的痴情么?你似乎对女子很了解。”
“哈哈哈……溟王殿下的大逆不道,果然是做到了极致。”
御风笑着抱过了无殇,大手摸了摸他可爱的朝天辫,眼底却闪过一抹复杂而疼惜的神色。
“史书有些夸大,不过,我的确痴情未改。我之所以如此了解女子,是因为……我喝过很多女子的血,她们的血液里都藏了难解的故事,大多与爱情有关,而且,她们最恨的便是背叛和欺瞒。”
御蓝斯听着,了然颔首,“如此……你的主意,我倒是可以一试。”
御蓝斯无奈地斥道,“无殇,不得无礼。”
御风抬手一挡,示意他坐着。“没关系,让他玩吧。”
南宫谨从旁瞧着,见御风如此和颜悦色,不禁咳了一声。
“那个……翱王殿下,能不能教我那种,爆出很多泥的功夫?”
“有何不可?”御风当即就抱着无殇起身,“走吧……”
“现在吗?”
见他但笑不语,南宫谨受宠若惊地差点跳起来,绝美的眼眸星子般璀璨,当即就上前抓住了御风伸来的手,忍不住就吧啦吧啦开口。
“那个……是不是有什么诀窍?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顺便把那种追踪击打御尊的内功也教给我吧。”
无殇嘟嘴儿嚷,“哥哥,贪心鬼!”
南宫谨瞅着那小胖墩儿皱鼻子,“去!我这叫虚心好学,哪像你只懂长肥肉。”
御风大笑着出了寝帐。
御蓝斯却坐在位子上坐立不安,有些局促。
因为内殿里两个忙于切水果的女子,正在谈论到他。
“他瞒着你去冒险,固然是不对,却也是因为爱你,至于这样较真地闹到分居两处么?”
“我身体不舒服,不想与他同房。”
“不舒服?养了三日,还不舒服?”
“那天受了重创……孙儿想多调养几日。”
“锦璃,当今皇上没有皇后,芹妃尚不及你凌厉,也没资格端着婆婆的架子来训斥你,但哀家是你的祖母,教训你几句总是应当应分的。”
“溟儿是血族的溟王,功勋卓着,独一无二,多少女子争着抢着要嫁呢!他却独娶你一人!
从前他娶了那些王妃,也不曾如此专心对谁。
你苏锦璃嫁了来,得大家欢喜,生儿育女也有功,却未免恃宠而骄。
哀家和皇上,也是太纵容你,惯得你越发的没了规矩。
既然你身体不舒服,总不能苦了溟儿。哀家便做主,给他另选个容貌姣好的女子侍寝吧,你何时康复了,何时再服侍他。
你且看一看,有哪一个女子敢质问溟儿,今日去哪儿,明日去哪儿,还敢让自己的夫君跪搓衣板,让他盯着一堆尸体看?也只有你苏锦璃,而且你得了哀家的特许!”
太后说到最后,话音里竟透出几分厉色。
切水果的声音突然停了。
御蓝斯一颗心悬起来,脸色也不禁苍白,他再没有听到锦璃的声音,不禁越是担心,到了内室入口,就见皇祖母已然站在近前。
“翱王呢?”
“他出去教谨儿功夫了。”
“哀家出去看他们练功,你进去瞧瞧吧,锦璃被哀家惹哭了呢!”
太后娘娘做了坏事,却分明是不知悔改地无辜状。
御蓝斯头痛地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进去。
锦璃僵站在桌旁,低垂着头,一手于白玉案板上按着水果,一手拿着水果刀,正啪嗒啪嗒掉眼泪。
“璃儿,皇祖母话重了,你别生气,我代她老人家给你道歉。”
他在桌旁坐下来,小心翼翼地夺了她的刀子,把她揽坐在腿上,忙拿手帕给她擦眼泪。
她没有反抗,因为太后刚才的一番话,也突然发现,自己没了资格反抗。却越是哭得委屈难过。
“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我们就这么分居就好,分到你满意为止,好不好?乖……不哭了。”
他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轻轻拍抚着她的背。
“你放心,本王绝不会要别的女子的,皇祖母选一个,本王就杀一个。”
她还是嘤嘤地哭,却是也觉得太后训斥地有理。皇族有皇族的规矩,她知道自己闹得过分,却愣是过不了心里这道坎。
哭到最后,成了只打雷,不下雨,单纯地只为享受他温柔如水地安抚,和小心翼翼地哄劝。
御蓝斯见她一直哭,也不说话,不禁猜测自己哪里做错,更怕自己聒噪地让她心烦。于是,不敢在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