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想下去看看的,我也想知道井里有什么,那三个人又去了哪里,是否真的是消失在了井里头。
但是我说出自己想法的时候,立即就被樊振给驳回了,他的观点是他下去可以,但是我不能下去,他说目前我还需要掌控这里的局势,他和我不一样,他可以循着这口井的踪迹找寻下去。
其实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大致听出来一个问题,就是我这个队长的位置好像和部长任命有关,却又和他故意卸任有关,因为身在这个职位就要做与这个职位相匹配的事,这就是我的责任,因此现在樊振才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他可以下去,但我不可以。
其实面对他的这个说辞,从一开始我就不认为我是可以下去的,我也知道樊振会说出这样的说辞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了问,最后果真是这样被驳回了。我于是和他说:“那么你自己也要多小心才行,毕竟那是一个全部未知的地方,里面有什么谁也意想不到。”
樊振说让我放心,他会保护好自己的,同时也叮嘱我注意好眼前的局势,更重要的黑丝保护好自己,因为我对他们来说也很重要。其实事情发展到了现在,我已经开始逐渐产生了迷茫,就是我究竟是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在这整件事当中,我还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尤其是我在那个镇子上经历了这一系列奇怪的事回来之后,我感觉自己的所有认知和身边的所有事都变了,变得有些无法理解,而且开始越来越陌生,甚至连事情的走向,我都丝毫不能掌握了。
最后我亲自到了水塘下面送樊振下去,但是樊振坚决不让我到那个圆形空间里去,也坚决不让其他的人和他一起下去,他说他一个人已经足够了,我最后都听了他的,当然,他身上没有再带任何的通讯设备和摄像头,我们能做的事只有一件,就是只有等。
从樊振下去之后,我就感觉整个井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静谧的所在,它就像是一座静谧得坟墓,任何声音都没有再发出来,我试着在上面喊了樊振一声,但是除了自己的回音,别无其他。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终我都没有听见樊振的半点声响,钱烨龙劝我说还是先回帐篷里休息,樊振可能已经下去到了圆形空间的井里,可能和那三个人一样,已经消失不见了。
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保持着克制,而且回到了帐篷里,但是才走进帐篷,就看见一个人站在里面,当我看见他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钱烨龙更是惊得脸色都变了,我迅速反应过来,调整了自己的情绪问他:“银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银先生转过身来,他没有看向我,而是看向了钱烨龙,他说:“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何阳说,你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人进来。”
钱烨龙知道这话是银先生和他说的,所以毕恭毕敬地回答了一声“是”就退了出去,我则走到帐篷里头,还是继续刚刚的问题:“你怎么来了?”
银先生还是和我印象中的一样,并不亲近人,无论是说话还是身上都是冷冰冰地让人难以接近,他说:“那口井。”
我才想起王哲轩当初说的银先生和樊振出现在山村里,也是因为那口井,所以我开始觉得,银先生的目的,也是这口井,那么这口井有什么秘密,值得这么多的人为其如此,那么只有一个答案,就是这口井是整个谜团的答案,是我一直想要探寻的问题中心。
我才问他:“这口井有什么问题吗?”
银先生一般是不回答我的问题的,这是我与他接触这么久以来发现的一个问题,然后银先生果真直接无视了这个问题,问我说:“他已经下去了?”
我说:“是的。”
银先生接着说:“他不会上来了。”
我继续问:“你怎么知道?”
银先生才说:“你还记不记得他醒过来之前和你说的那句话?”
我当然记得,当时樊振说他要回去,但是回去哪里没有人知道,他说没有时间了,但是随后他就清醒了过来,他自己说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了,更重要的是,他自己在听见了自己说过的这句话之后,也毫无反应。
银先生说:“樊振极其擅长隐藏自己的神情,所以你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像你在和他重复那些话语的时候,看似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其实他或许已经想起了什么,又或者此前的事已经全部想起来了,而且已经在计划下一步应该如何去做,就像你刚刚看到的那样,他坚持要下去到井里,因为他知道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再不回去将会有大事情发生。”
这算不算是银先生再给我一个解释,我在心里和自己这样说,我听着这些都没有说话,银先生说完则问我:“这口井,你有什么看法?”
我被这么一问,脑海中什么想法都没有,就摇头说:“没有想法。”
银先生就不说话了,他问了我一个问题,他问我说:“那你当时是怎么知道地下会有这口井存在的?”
我觉得银先生问的这个问题相当的没有水准,这让我怀疑他是不是真正的银先生,但我还是解释说:“因为樊队出现在这里,他说他去找井,当他再次在这里出现,而且说他不能离开这里,我觉得他可能找到了什么,就在地下。”
银先生却摇头说:“这不是理由,你再好好想想,当你到这里之后,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难道你自己就没有产生过任何疑惑吗?”
我重复一遍银先生的话说:“疑惑?”
银先生肯定地说:“就是疑惑。”
我就没有说话了,银先生说:“沉默代表你已经想起了什么,或者是察觉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只是当时被你忽略了,然后你就会发现,在你这漫长的时光当中,被这样忽略的事很多,只是现在你也无法一一想起了。”
我惊异地看着银先生,问他说:“这代表着什么?”
银先生却说:“代表着什么难道你心里没有答案吗?”
我心里现在完全是一团乱,哪里有什么所谓的答案,我摇头说:“我没有答案。”
银先生才说:“你知道这下面有一口井,并不是因为你刚刚说的那些推断,而是你本来就知道井就在下面,只是你用樊振出现的这个说辞说服了自己,所以在你冒出这个说服你自己的念头的时候,你会有一种很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像是欺骗的感觉,又像是自己对自己忽然陌生的感觉,这是质疑,是你自己在质疑自己,质疑自己为什么要欺骗自己,那么你想过没有,你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我依旧摇头,银先生才说:“因为有什么东西在阻挡你想起这些事情,换句话说,你自己,就是你一直想要探寻的真相,可你却从来不知道,总以为真相总是在别人的身上。”
我还是没有听明白银先生的这番说辞,一时间大脑就处于一个短路状态,银先生见我这样,则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既然暂时你还不能完全理解,那么我们回到最初的问题,也是你现在能解决的问题。”
我问:“什么问题?”
银先生说:“你一定一直在疑惑一件事,就是为什么很多记忆自己都无法记起来,可是所有的证据却都又指向自己,好像这件事就是你做的,这是你一直苦恼的来源,那么明天你就好好去查查自己究竟做过一些什么,而你自己又为什么会不记得这些事,到时候,相信你会有一个让自己都无法相信的答案。”
我自言自语重复一遍:“自己调查自己?”
银先生说:“有些东西回过头去看或许会变得更加明晰,而且有些东西既然是发生在你身上,就不可能被忘记,反而这些你希望忘记的东西,才是你一直想要知道的真相,只是真相何其残忍,当不知晓真相的时候,每个人都在追寻真相,但是真相大白的时候,却又希望永远不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