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一普似乎能看透我在想什么,他说:“一个不会相信别人的人,别人也是不会相信他的,信任是相互的,更何况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要害你的,有些人是真的想帮助你的。”
在这个问题上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而他也没有要把握逼到无法言说的地步,也只是给我提一个醒,所以最后他和我说:“你之后好好想想我刚刚说的话,或许有些事从现在改变还来得及。”
我沉默些许,于是将话题转移到这个案子上来,我问他说:“既然这样,那么罗清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曾一普说:“你以为我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庭钟,连你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又怎么可能会去做这样的事,先不说我能不能做这样的事情,单从利益最大化的角度上来说,其实这是很不划算的。所以人肯定不是我杀的,但我利用了这具尸体。”
我问:“如何利用?”
曾一普说:“就像之前我和你提到的,我只是将尸体应该出现的地方挪了一个位置。”
我继续问:“那么尸体本来是应该出现在什么地方?”
曾一普说:“难道你想不到吗?”
我摇头说:“想不到。”
曾一普说:“如果不出所料,应该是曾经死过人的那条暗巷,现在你是不是有些明白了?”
我飞快地理清自己混乱的思路,把曾一普的提示和一些之前的线索融合在一起,最后终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我看着曾一普说:“罗清是庭钟杀的,而且让罗清变成这个模样,也是出自庭钟之手!”
曾一普说;“你终于想清楚了。”
我说:“首先庭钟为什么要选择罗清,第一是罗清与他熟悉,他讲罗清杀死之后,再再现场主动说出他与罗清认识,看似会将嫌疑招惹到自己身上,但是却是在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因为他主动承认按照我的性子我反而不大会相信是他杀了罗清,所以他表面上在招揽嫌疑其实是在为自己洗脱嫌疑;第二则是他知道暗巷里与我接触的那个人还活着,也就是说她并不相信死掉的那个人就是谢近南,于是他再在暗巷中制造一起杀人案件,还是这样一桩离奇的杀人案,就会让人觉得,早先被捅死的那人并不是真正的谢近南,只是一个替死鬼,罗清才是,因为他的司法如此诡异,似乎符合谢近南的身份,可是明面上看似是这样,其实他是想传递另一个意思,既然谢近南能假死一次,为何不能金蝉脱壳第二次,于是为他日后指认谢近南没有死亡提供了一个说辞。”
曾一普说:“你还漏了一个重要的部分。”
我看着曾一普说:“是针对我的部分,他让自己牵连到案件中,是因为他同时察觉到了我可能会对他出手,所以他与其不知不觉地掉入我的计谋之中,还不如自己设计一个计谋让自己钻进去,而这个计谋是有后招的,很显然我去过暗巷的次数就是他的后招,到最后他聚齐各种证据,将杀死罗清的罪名推到我的身上,马上他就从一个杀人嫌疑犯变成了一个受害者,而我成了真正的杀人凶手,之后他顺理成章地接管办公室。”
曾一普说:“所以你想过没有,庭钟为什么想要接管办公室,或者他为什么要成为队长?”
这个问题我没有想过,而且短暂地思考之后也并不能想通,曾一普则继续说:“或者我应该换一种问法,就是为什么曾经成为过队长的樊振会让部长如此厌恶,恨不得处之而后快?”
我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到,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曾一普,曾一普继续说:“这说明这个办公室的队长会得知一些东西,或者是一些别的什么,这东西是就连部长也无法知道的,而你,心思却一直不在这上面,所以即便已经担任了队长这么久,却一直什么都没有察觉,反而是庭钟更有计划和目的性。”
我总算算是明白曾一普为什么屡屡提醒我要注意自己的队长身份,他并不是要我去争名逐利,而是我要找到有用的信息来解决问题。
我说:“可是最后尸体出现的地方被改变了,只怕庭钟自己也出乎意料,不但自己一石三鸟的计划没有达成,反而还偷鸡不成蚀把米,暗巷的计划他算是落空了。”
曾一普说:“这件事上,最起码他还没有彻底陷于被动,你不要忘了,当他们发现尸体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猛然看向曾一普,有些不明白,于是问他:“尸体的位置是你选定的,那么你是在说这是你故意而为之?”
曾一普说:“庭钟他们五个人有一个共同的目的,虽然现在你说动了史彦强,看似你们都站在了一条线上,可是这也要看你和他的这条线和他和另外四个人的这条线哪一条更重一些,到时候他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候,依旧可能选择和他们一起。”
我明白这是曾一普在提醒我不要把问题看得太死,曾一普说完继续说:“你在那一晚到过林子里的行踪迟早都是要泄露的,而我将尸体放在林子附近,就是让他们觉得这件事是你做的,让他们基于这个前提来对付你,那么既然是一个早就预料到他们会怎么做的局,你又怎么会有危险?”
我不得不佩服曾一普的思路,我说:“那么我之后的行动只需要配合你的计谋就行了。”
曾一普说:“你不用配合,只需要假装并不知道这件事,庭钟怎么出招,你怎么回击,就像你一贯的那样,我在你身后利用你们之间的对弈进行变招,他不可能注意到我的存在,以为你是真的在和他博弈,到最后,他自己会让自己走进陷阱中来。”
我说:“那就有劳你了。”
曾一普说:“我受你母亲的托付来帮助你解决眼下的困局,自然就要做到最好才能不负你母亲的托付,如果因为我的原因而让你出事,我又如何能承担得起‘托付’这两个字。”
他说话的声音铿锵有力,而且掷地有声,我自己也忽然被他的这精神和神情所感染,我忽然觉得像他这样的人才真的是军人的风姿,说一不二,真诚正直。
我说:“那么我之后要做的,就是继续追查罗清的死亡与庭钟的关系,相信会找到庭钟杀人的线索。”
曾一普说:“如果能找到庭钟杀人的证据自然是最好,不过你的心思也不能全花在这个上面,你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必须要去做。”
我问:“是什么事?”
曾一普说:“你还得面对一个人,钱烨龙。”
忽然听见钱烨龙的名字,我才猛然想起当时为了让他帮我联系银先生我答应他的事,现在曾一普这样提起来,难道是他马上就会找到我,让我去找樊振的行踪?
曾一普看见我的神情说:“我只是有一件事想要叮嘱你,如果你去找樊振,是一定能找到的,可是樊振不能被找到,尤其是不能被你找到,更不能让钱烨龙见到他,否则是要出大事的。”
听见他这样说,我惊呼一声:“什么?”
曾一普说:“现在你受制于银先生,张子昂也受制于他,你们两个人又相互牵制,银先生在对于樊振这件事上,就有了两张牌可以用,而且无论是你还是张子昂,都是可以找到樊振的,而你也许并不知道,樊振躲的人不是你们的部长,而正是银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