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局长的办公室内。
温厚道咧咧嘴,笑的比哭还难看,继续道:“王局,一看那盆兰花的品相就不错,叶片肥厚宽大、舒展起来自然潇洒,尤其是它中间开的那两朵花,亭亭玉立尽显翩翩君子之风。”
“哦?没想到小温你还懂花?”
王局长自温厚道进屋后,第一次脸上露出了笑容,亲切的叫了一声小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几步间到了窗台上的兰花前,顺手拿起浇水的花壶,动做轻柔的向花盆内浇起了水。
“王局,我懂一点,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坐久不知香在室,推窗时有蝶飞来。说的就是兰花。”
温厚道打蛇随棍上,把左手的文件放在王副局长的办公桌上,几步间,来到兰花前,两眼恶狠狠的盯视着窗台上的兰花,嘴上顺口应合着王副局长的问话。
其实这货懂个屁的花,要不是他的前任女友张媚媚时常在他的耳边说那句诗词,又讲兰花这么好那么好,估计温厚道连兰花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王局长的面色又和缓了一些,一边浇着花,一边品味着温厚道说的那句诗词,轻嗫道:“坐久不知香在室,推窗时有蝶飞来……嗯,这诗不错,听着有蕴味。小温啊,没想你对兰花还挺有研究!”
关于花卉的水准,王局长自动的给温厚道上了一个台阶,亦不甘人后,右手食指指着窗台的兰花道:“关于兰花的诗词很多,我是一首也没记住,但看兰花的好坏我到是知道一些。小温你看:这盆兰花的叶片,侧看一条线,正看如折扇,变化间层次均匀,给人端装有度之感;再看叶片直立肥厚,长宽比例大约是3:1,色泽油亮,叶脉清晰,富有凹凸感;你再看这花朵,深橘幽红,如一杆箭般从叶片中穿出……”
说起兰花来,王局长打开了话匣子,兴趣盎然。显然,王副局长是真的懂兰花,不是温厚道那般,顺口咧咧。
说到兴致浓厚处,王局长得意的道:“小温啊,兰花有很多种,但我独喜爱君子兰,咱们做人也要像君子兰一样,坦坦荡荡,问心无愧。我老战友临走时为什么把这盆花交给了我?我和他关系不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对我人品的认可,认为这盆君子兰很适合我,我这一生啊,不管做什么事,都是做在明处……当然,我这人性格太耿直,亏没少吃,但……别动!”
王局长正说到兴头上,却见温厚道伸手摸向了花盆,他忙阻止的喊了一嗓子。
“没事王局,我小心着呢,这花盆挺好看,我摸摸。”
温厚道嬉皮笑脸的应了一句,右手五指张开,在王副局长喊话声中,摸到了兰花的花盆。
“小温,你小心些。”
王局长一脸的不放心。
其实也没什么不放心的,盛兰花的花盆有三十厘米高,近十五厘米宽,稳稳的放在窗台上,又能有什么意外?
但世间的事就是那么奇怪!
本来不应该有意外的事,偏偏就发生了!
现阶段,温厚道隔空移物的能力,能移动物体十一公斤,距离十米。王副局长的那盆兰花,连盆带土带花,温厚道估计近三十斤,超出了他隔空移物的能力。
但温厚道不需要移动整个一盆花,只要消耗一积分,发动一次隔空移物,加上一点手劲和十一公斤的力量作用在花盆上,让它从窗台上摔下来就行。
一切如温厚道所料,很顺利。在王副局长的目光中,温厚道的右手只是轻轻的摸了摸花盆上部的边缘,花盆忽然晃动了一下,在王局长猝不及防之下,花盆竟从窗台上掉了下来,向地上摔去!
“啊!——小心。”
王副局长叫了一声,两手忙抓向花盆,但终是晚了一步,眼见着花盆离他的食尖只有几厘米,擦指而过!甚至于王副局长的指尖感觉到了一丝瓷质花盆的冰凉。
“啊——”
温厚道也同样的叫了一声,身子疾速的向下一弯,两手抓向花盆,但要是能抓住才怪!
啪!——
花盆横向摔在了水泥地上,霎时四分五裂!
君子兰顶端,笔直如箭,开的娇艳的两朵鲜花,好巧不巧的最先着地,从茎间折断了。整株君子兰亦有几片叶子和地面这么一擦,也折断了。
如此,到符合君子的特性:宁折不弯!
屋内,王局长傻了眼,温厚几样也傻了眼。
王副局长是真傻,至于温厚道吗,这货完全是装滴。
温厚道也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即有完成一次仙乐任务,得到10积分的庆幸,又有对不起王局长的愧疚。
“这……这……王局,你看着呢,我只是轻轻的摸一下花盆,没想到它从窗台上掉了下来。王局,我对不起您,我赔你行吗?”
双双傻眼中,温厚道似乎最先回过神来,这货一脸的歉意,到不是装的。
赔我?你拿什么赔?这盆花是普通的花吗?老战友没了,那是留给我的念想!
王局长回过神来,一张老脸先白后红再黑,一米八的身高,魁梧的身子气的直哆嗦,右手食指指着温厚道,停顿了一两秒,终于气急的怒吼道:“你滚!滚!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
“王局,你消消气,我一定找一盆和这盆一样的……”
“滚!——”
“那好,王局,我先走了。”
温厚道一转身,拿起放在桌上的文件,落荒而逃!
呆在原地,王局长足足站了几分钟,才蹲下身子,慢慢的一点点的收拾起花盆的碎片和那株破损的兰花,一边收拾,老王同志的心一边在滴血:他么的,怎么让我遇到了这么一个货,瘟人啊!好好的花盆,放了两年了也没事,这瘟货只是用手轻轻摸了一下,花盆就从窗台上摔了下来……
出了王局长办公室,温厚道亦是脑袋瓜子见汗,左右瞅瞅:还好是上班时间,走廊上没有闲杂人员,王局长的一番怒吼,到是没人听见。
这货心中很能安慰自己,他也不想想:人事局是五层的老楼,隔音效果并不好,外加上大夏天的,每个房间的窗户都开着,王局长那么大的声音怎能没人听见?
只是听见的人没人找不自在,主动的过来打听什么事?看着领导干部发火,过来干嘛?看热闹?那不是给自已添麻烦吗?
一扭身,温厚道进了五楼的厕所,从身上掏出烟来,点燃后,深吸一口,平复下心情,直到一颗烟烬尽,才从厕所出来,手拿着文件,胆颤心惊的敲开了人事局将局长的办公室。
还好,一切顺利!
该死的仙乐系统没发出任务!
温厚道暗幸一声,又步向了孟书记的办公室。
一份文件。
两份文件。
三份文件。
……
四十分钟后,温厚道手中只剩下了最后一份文件,他恭敬的站在郭副局长的办公桌前,右手前伸把文件递向了郭副局长,嘴上笑道:“郭局,这是你的文件。”
“嗯,放桌上吧。”郭副局长五十刚过,身体硬朗,脸上更是红光满面。他瞄了温厚道一眼:“以前没见过你,叫什么名字?”
“姓温,温厚道。郭局,你叫我小温就行。”
“行,小温啊,我挺忙,还有一个稿件要写,你先出去吧。”郭副局话语虽客气,这是下了逐客令,温厚道仍是恭敬的道:“那好,郭局你忙,我先走了。”
一转身,温厚道向前没迈两步,坐在椅子上的郭副局长忽一拧眉,似想起了什么,道:“等等,小温,我问你:你是今年新来的公务员,笔试时考第四名?”
“是。”
温厚道回身,心中暗想:领导对他挺了解啊。
能不了解么?温厚道能在人事局上班,就是顶了郭副局长侄子的位置,这事人事局的所有人员,上下皆知。
“小温,坐。”
郭副局长放下手中的钢笔,本是板着的脸色松懈下来,右手向沙发上一指,似乎起了和温厚道谈几句的心思。
领导让你坐那是客情,岂能真坐?
温厚道的屁股只搭了一下沙发的边缘,身子前倾,两眼目视着郭副局长胸口以下,道:“郭局,你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
“呵呵,不用那么拘束,我就是和你随便的聊聊。”
郭副局长淡淡一笑,接着问道:“小温啊,来人事局工作有一个多月了吧?刚大学毕业就参加工作,感觉怎样?”
领导这是让我谈工作感言啊!
温厚道想想,组织了一下语言,道:“郭局,一切都很好,虽说工作中有很多不明白的事,但姜主任和办公室的同志很热心,对我帮助挺大。这一个多月来,大多的工作,我都基本上能完成了,可仍是有一些工作摸不着头绪,还需要继续努力。”
温厚道说的很谦虚,郭副局长又呵呵笑了两声,对如此的官样说法,身为一局的副局长,他说的太多了,基本免疫。
“小温啊,家中还有什么人?”郭副局长转移话题,拉起了家常。
“我家住在云天县,张家村,我是家中独子,父母是打鱼的。
“哦,那……”郭副局长深吸了一口烟,嘴中叼着烟屁,看似随意的问道:“你家中亲属有没有什么人在政府部门任职?”
“没有。”温厚道回答的很痛快。
没有?!郭副局长的双眼透过升腾起的烟雾,瞥了温厚道一眼,心中暗哼一声:这小子不太老实啊!没有,你小子能顶了我侄子的位置?没有,你小子敢摔郭春城的茶杯?没有,你小子敢大声的把王副局长识字不多的事嚷嚷出去?
郭副局长还不知道:就在四十多分钟前,温厚道刚把王副局长的花盆摔了。虽说听到了王副局长的怒吼,但郭副局长没那心情过去看看。不然,他就不知做何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