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软软在瘫坐在地上,直到倚屏默默地进来,带了蕊珠,扶了南溪起来,恩宠与冷落,在倚屏看来,早已是茶前饭后谈资里再平常不过的事,可蕊珠却满噙着泪水。
“小姐,要不要蕊珠连夜去通知老爷,”俯下头,蕊珠低语。
南溪摇头,如果月子轩真想抄了上官府,早就抄了,而自己,也早就在冷宫里了。只是,他是何时知道的?
南溪觉得很冷,不是夜里的风,而是因为这皇宫的铜墙铁壁,皇宫的每一个人,紧紧地拥着锦被,南溪开始想念妙舞、宁安、锦儿,甚至是自己那陈旧的小小院落。
月子轩在栖鸾殿彻夜无眠,焦急地等待着冷夜带回的来的消息,他有点后悔,可他忍受不了她的欺骗,如果她像马萧萧一样,娇滴滴地趴在自己胸口,娇柔地说,“皇上,您都知道了,还来问人家,”他会继续看着她包扎着自己的伤口,再用自己的丝帕系一个死结。
冷夜飘身而入,“皇上,她还没睡,一个人坐在,也不说话,”冷夜说完便死盯着月子轩的手臂,那伤口,不知何时,又开始有血丝渗出。
“皇上,末将去将太医带来吧,伤口会感染的。”
“再去,看她睡了没有?”月子轩不理会冷夜,只是冷冷地看着那透过窗格洒落在地上的月色。
她很倔强,上官家的人都很倔强!
草草地取过一方丝帕缠于伤口之上,月子轩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去系一个结,哪怕是一个死结!
冷夜最后一次从窗口进来时,已是四更夜了。
月子轩已歪坐在床塌边,沉沉地睡去,取出随身的刀创药,冷夜小心翼翼地简单包扎了伤口,他来告诉月子轩,惜颜殿的主子终于沉沉地睡去了。
月晟睿在睡梦中被管家叫醒,“王爷,皇上来了,脸色铁青着呢。”
抬眼望去,天刚刚亮,东方泛着太阳红彤彤的光晕。
“皇上好雅兴,一大早七叔的府邸,蓬荜生辉啊!”月晟睿披了衣袍去了正厅,看到了正坐在软椅上发着愣的月子轩,眼圈下一道淤青,脸色发暗。
“朕扰了七叔的好梦吧,”月子轩眼光一转,方才的颓废一扫而光,不羁的笑容又绽放于嘴角。
“皇上请直言,你我不是外人,”月晟睿掀起外袍,坐于月子轩右侧,接过婢女双手奉上的茶盏。
“朕昨夜在皇宫遇到一黑衣蒙面人,功夫不弱,朕与之交手,都没能占到任何便宜,不过,朕看到那人好像逃到七叔的府邸了,七叔要不要派人好好地查一查,看看有没有丢什么贵重的东西。”月子轩把玩着手中的杯盏,慢慢地道来。
“皇上可看真切了,什么人竟然能和皇上打个平手?皇上说笑了吧。”月子轩吹着茶上的叶,不紧不慢地应着。
“朕可是一片好心,依朕之见,这刺客落在惜颜殿里,什么动机,七叔应该比朕更清楚吧,”月子轩瞅向月晟睿,月晟睿的漫不经心让他恼火。
“呦,贵妃娘娘不会受了惊吓吧,下午的时候手还受了伤,这晚上又受到刺客惊吓,皇上,贵妃娘娘玉体尚好?”月晟睿带着小小的惊讶,他知道晚夜费如风去了宫里,可他没有阻拦。
月子轩稍微迟疑了一下,他不知道南溪的手受了伤,他只记得她低着头,皱着眉替自己清理着伤口,一脸的担忧,而自己,没有看到她手上的伤,却还生生地在她心里刺了一刀。
“皇上不会不知道贵妃的手受伤了吧,红肿的厉害,”月子轩的迟疑,月晟睿尽落眼底,一脸玩世不恭的笑道:“贤侄,对美娇娘可是要细心地呵护的。”
月子轩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离开晟王府的,昨夜的恼怒,来源于与那墨影的失手,可自己,却将怨气撒在了她的身上。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呵护一个人,或者,怎样去爱一个人,从来就不知道。从他记事开始,他的生活里便没有爱,他是一个被爹娘遗弃的孩子!
月灵州的清晨,飘着袅袅的炊烟,有徐徐的风吹过酒香,肆无忌惮的钻入鼻孔。
一家酒肆的门口,坐着莫煜辰,费如风的销声赁迹让他一筹莫展,几杯酒下肚,抬头便看到了失魂落魄般的月子轩。
“这位兄台神色黯然,可否坐下先歇息片刻?”莫煜辰迎了上去,若能找到如风,估计也是这个情形吧。
“左寸沉数,左关沉伏。右寸细而无力,右关需而无神。其左寸沉数者,乃心气虚而生火。兄台,有何事放不开?”莫煜辰试着去号了月子轩的脉,他以为至少他会拒绝,可来人去眼盯着桌上的酒坛。
“苏合香酒,空腹饮之,能和气血,辟外邪,掌柜的私酿,”莫煜辰伸手取过一只碗,满满的斟上,“兄台有失血之症,可是左臂有伤,”隐隐地,莫煜辰看到了月子轩左臂外衣上渗出的血迹。
“好酒,醇香,”一碗酒下喉,月子轩也顿觉清醒,回过神来,看到了莫煜辰探究的眼光。
“皮肉之伤,不足挂齿。”
“若兄台不嫌弃,要下随身便有祖传的药膏,专治跌打刀剑之伤。”
“仁兄是大夫?”月子轩自斟自饮。
“不是,只是在下自小便要照顾一位无爹无娘的侄儿,不得已而为之”,提起费如风,莫煜辰忧色忡忡,三日了,他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