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情妖姬眼眶噙着泪水,激声分辩道:“不会的,不是这样的,我怎么会来害你……”
李宛儿掐住话头,呛白道:“你不会害我?呵呵,这话鬼才相信。在此之前,你不是要把我丢去男人堆中,供别人随意玩弄么?少在这里装好人,你这样的恶女人,掉几滴眼泪就有人相信了?”
幽情妖姬热泪流了下来,仍激动着声音道:“宛儿,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
李宛儿道:“你把这儿的人全放了,我便信了你。”
幽情妖姬含泪微微笑道:“今儿得能与宛儿你再见,为娘高兴得很了。为娘这一生,吃过的苦楚数也数不清,凄凄凉凉走到今日,真是做梦也想不到,还会有今日这样的大喜事落到我身上。今日儿为娘喜欢得紧,待把事情说清楚,咱们母女相认,人自然要放,自然要放!”
听她这话说来,丝毫没有惺惺作态之嫌,直是真情流露。可在场之人,便连蝶儿先就知道内情之人,皆有些难以置信,幽情妖姬会是李宛儿的生身母亲,一来方才李宛儿所说的年龄太大、不能生子是个问题,二来幽情妖姬清守节操,守宫砂一直完好,直至为韩书彦骗去贞洁,守宫砂这才消失不见。这事萧影也是亲眼证实,她以此老迈且是处女之身,如何生得下李宛儿来?因此上可以断定,幽情妖姬所言,必然是假非真。
幽情妖姬见当场人人愣在一旁,都不肯来信她的话,突然开口自言自语道:“啊哈,这事无巧不巧,正好请他们来做个证实。”
说完转头对蝶儿道:“快快,快请肖扬肖大侠和了空了掌门!”
蝶儿应了一声,出门去了。
不一会儿,肖扬、了空双双入门而来。
肖扬须眉一竖,怒气上来。便见幽情妖姬笑面相迎,这时倒也不便发作,只道:“方才你们所说之事,我和武……了空师太都听到了。你叫咱们过来,是要做何证实?”
幽情妖姬道:“请肖大侠过来,自然是证实我与宛儿母女这层关系。”
肖扬愕然道:“这件事情与肖某毫无瓜葛,她是不是系出你身,肖某如何得知!”
幽情妖姬道:“不急不急,该知道的,总要让你知道。待我细细说来,这件事情,与你和了空师太大有干连。”
说完她转头朝李宛儿道:“宛儿,且听为娘把事情说清楚,到时你自然知道,我的的确确是你亲生母亲。”
李宛儿不耐烦道:“要说快说,你这人疯疯癫癫,烦死人啦!”
李宛儿这些年苦恋萧影,萧影喜欢的人却是朱瑶,自与萧影再次相见,这些日子以来,她都心下郁郁,心中的一缕情丝无处托付,心里早也烦乱不堪。
经天山一事,她将敌人的连番诡计信以为真,心里痛恨萧影为人歹毒,竟为了朱瑶妖女,前去害死天山前辈,助纣为虐。
但见萧影被人挑断脚手筋脉,整治得不成个人样,却又心痛如血滴,若非师父如尘将她点了穴道,她便是拼命,也要与萧影死在一起。
此后得闻萧影有如神助,竟致接肢续腿,神出鬼没般下了天山,还带同白若雪一同逃了出来。又得知萧影极有可能前往幽情谷,救出姐姐,幽情妖姬、莫问天、韩书彦一伙打算在道上截击于他。那****和着师门,与中原豪客一起离开天山,回归中土,便趁着人多影杂,悄然离开师门一众,自个儿来到幽情谷附近等候,盼能将消息先行告知萧影,好叫他有个防备。
又冷又饿,在谷外苦苦等了两日两夜,岂料萧影没等着,却给幽情妖姬迎头撞上,将她带入悬崖绝壁。
当她在绝壁上得知天山连日混战,原来是有坏人从中搅局,种种歹事,俱是耶律楚南、韩书彦、莫问天等人做下,萧影反是站在正义一边,与群魔浴血鏖战,不禁暗骂自己总是小肚鸡肠,屡屡误会于他,致令两人间的情感渐渐疏远,才给了朱瑶、白若雪乘虚而入之机。心里这般想着,更是舍他不下。
直至萧影给幽情妖姬使坏,中了******儿,她亦想过舍却贞洁,在众目睽睽之下救他性命。可转念一想,救与不救,到头来都免不了一死。与白若雪一加商量,便打定主意,决意与萧影一起,三人共赴黄泉。
生发在自己身上这一连串事情,只觉均是任人摆布,除了私自逃离师门、出来与萧影不遇这事,自己尚做了主张外,在师门中得听师父的话,每每与萧影剑拔弩张;到了幽情谷,又被幽禁数日。整个人当真烦乱至极,时时感叹:“人在江湖飘,却有几件事情,能够任由自己做主啊!”
这时最不能做主的事,偏生世上最坏的这个女人来认自己为女儿,当真让自己哭笑不得。但想世间之事,无奇不有,或许幽情妖姬真个是自己的母亲。种种憋屈与无奈在心中作梗,是以仍然对幽情妖姬说话毫不客气,说了这句“要说快说,你这人疯疯癫癫,烦死人啦!”可话一出口,便就有些后悔。
幽情妖姬却是说来话长,悠然道:“十八年前,你爹爹吕洞宾……”
“啊!!?”
她这话出口,当场之人,都是“啊”的一声惊叫出来,无不在心底道:“吕洞宾会是李宛儿的爹爹,你这话当真不着边际,说穿银河去了,这不是开天下之大玩笑、滑天下之大稽么?”禁不住便要捧腹大笑。
李宛儿心中既好笑又好气,骂声道:“你趁早别说啦,免得说出来给人家笑掉大牙!”
幽情妖姬瞧来很有耐心,说道:“宛儿,这件事即便你不听,为娘也是非说不可。十八年前,你爹爹吕洞宾受凤北麟和西门九千围攻,身上挂了彩。这事本来是我安排凤西两位明着刺杀吕大哥,暗下我便悄悄跟至,其实是想见吕大哥一面。当时我见他受伤倒地,命在旦夕,当即现身救他逃脱,因此上咱俩得能几日相处。只是他因一心修道,定是不肯与我有所亲近。那时我便知道,今生今世,我与吕大哥再难有一日欢好,他这番一去,那便成永别,更无相见之期。我爱恨不得,只得采了他身上的血液回来……”
肖扬这两日给幽情妖姬关押起来,实也憋了一口闷气,哪能听她这般绕山绕水讲来,当场便打断她的话头道:“这人身上的鲜血,可是要多少有多少。吕洞宾身上的血液,又有何稀奇之处,要你这般啰唣!”
幽情妖姬却是极有耐性,心平气和地道:“这正是我要说的关节所在。肖大侠你有所不知,人之血液在常人看来,那是再稀松平常不过,流在人血管里面何其紧要,一经流了出来,那便不值一哂。然而对我来说,吕大哥身上这几滴血液,当真是非比寻常,若非这几滴血液,宛儿这样俏生生的宝贝女儿,岂会从地缝里钻出来给我?”说完似看一件奇珍至宝一般,心满意足地盯着李宛儿看。
肖扬道:“几滴血液,又能变出个美人儿?”
幽情妖姬微微一笑,说道:“肖大侠试想,我幽情妖姬返老还童尚能做到,几滴血液变个美人儿出来,那有何难。”
当场之人虽说一千个一万个不信这话,但想幽情妖姬之能耐,当真可说匪夷所思,她创制的寒玉精魄、冰天玉女功、千丝万缕荧光壁这等玄功奇物,当可算得开天辟地,无人能及。旁人如何又想得通,她怎样将这些稀奇古怪的物事创造出来?
当下人人半信半疑,竖起耳朵且听她如何说。
她继续道:“宛儿,不管你相不相信娘,娘总是要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你分说清楚。我将你爹爹的血液取了回来,几十年来我苦思冥想,创制出来的一套秘密法子,可算派上了用场。我这一生,对吕洞宾可是又爱且恨,早便想到与他终难成眷属,因此上我在与他分开后数年,便苦心思索,怎么样才能做到既不用与他行那周公之礼,又能替他生个胖娃娃?”
肖扬将头一偏,讥言道:“你这岂非做梦?老子有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万事万物,都要顺其自然,行完周公之礼,然后方能有小孩,这叫顺天应道;不需行那周公之礼,便可生小子,这叫逆天叛道。一个人跟天斗跟地斗,硬要叫那石头里面开出美丽的花朵儿,这事能成么?”
幽情妖姬道:“可这事偏偏不是梦。我用潜心创制的法门,将吕大哥和我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提纯成血精,然后放在……嗯嗯……放在……”
这事说与不说,她似乎尚未考虑周全,转眼瞧了瞧了空,最后说道:“将提纯的血精放在别人的肚子里……”
此话一出,了空脸色大变,“啊”的一声惊叫出来,怒目盯住幽情妖姬,全身气得发抖,颤声道:“好个妖婆,原来……原来当年是你做下的好事!快告诉我,当年我那孩儿,你给弄到哪儿去了?放在我身上的血精,你是从哪个男人身上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