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大清早,雷岳便从入定境界中被人叫醒。
纵然天刚蒙蒙亮,但他的大脑空灵,丝毫没有疲惫的感觉。
然而吴梅并没在家,于是雷岳索性出了门,只见一队人马已经等候在了门外。
令他惊喜的是,在队伍中,赫然看到了安小虎和雷池二人。
不过这两人此时正打着呵欠,睡眼朦胧,似乎并没有看到雷岳,只顾着瘫软地趴在马背上打盹儿。
而领头的人乃是一个身材高大,长着满脸的络腮胡的中年人,他四肢肌肉线条清晰,宛若钢浇铁铸一般,浑身上下散发着十足的力量感。
他叫做雷震东,乃是樊破军手下头号战将,可谓是身经百战,真正从死人堆里摸出来的人物,与此同时,他还是雷池的父亲。
此行,有了他的照料,看来也是樊破军悉心安排。
“少公子,请上马。”雷震东的嗓门好像在打雷,轰然爆炸在雷岳耳边。
这令睡意尚未退却的安小虎、雷池二人顿时打了个激灵。
雷岳点了点头,拉过一匹空置的红鬃马骑了上去。
一行约莫五十余人随即便朝着桫椤部落行进而去。
一路上,雷岳都骑在马背上,思绪飘忽想着一些事情,虽说雷山下令让他充当杂工的角色,但真到这时,却没有人会真把他当成杂役使唤。
“此行,我们主要是要争取到桫椤部落的支援。”在队头雷震东一边给大家讲述着任务的目的,一边拿着大刀开着路。
安小虎和雷池二人听得津津有味,却止不住低声埋怨:“带上我们也没有什么用处啊,我们两个还没有启灵呢!”
“啪。”雷震东一巴掌给了雷池一个脑瓜瓢。
“成天就套你老爹我,有意思么臭小子!”
雷池摸着受袭击的头顶,憋屈地嘟囔着:“上次被万荣部落那帮狗崽子占了便宜,我这不是不甘心么。”
“被打了是你的事儿,只要别让人知道你是我的儿子就行了。”雷震东哼哼道。
看着这一父一子的表演,安小虎已经笑开了花。
而雷岳纵然觉得温馨,可心里却怎样也高兴不起来。
正如老和尚告诉他的,人痛苦的根源,是因为知道了太多。
桫椤部落坐落在西宏平原铁杉林内。
这里终年生长着高耸如云的的铁杉木,是炼器的珍贵材料,其锐利得如同利剑般的铁杉叶更是被许多人拿来制作暗器,无往不利,总之,这是一片富饶而肥沃的地带。
每一年,天雷部落都要从这里采购大量的铁杉木用以各种开销,所以两个部落之间形成了较为密切的贸易往来。
“等会到了桫椤部落,都给我保持安静。”雷震东给众人打了声招呼。
不远处,袅绕的炊烟升腾而起,整齐而坚固的防御高墙和密密麻麻的防空网显示着这里坐落着一个人类聚居地。
安小虎和雷池明显有些紧张,这是他们第一次接触其他部落的人,而雷岳则是气定神闲,他的心神全然不在这上面,而是在不远处的家乡。
他惦念着,此时的战局发生了怎样的变化,父亲他们都还好么?北苍部落打上门了么?
想着想着,他不禁有些烦躁,如果自己是盖世强者那该多好。
一行人终于来到桫椤部落的塔楼外。
几名穿着兽皮衣的士兵探出头来问道:“可是天雷部落的?”
“正是。”雷震东连连点头。
“不好意思,我们族长下令,天雷部落来人一律拒绝接见。”其中一名士兵高声说道,他的声音里带着浓烈的驱赶意味,让任何人听了都能真切的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藐视。
雷震东自然是高声喝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你们的老巢都被人掀了,哈哈哈哈。”这士兵发出几声讥笑,便不再理会身在塔楼下的一行人转身离去。
他的态度,把天雷小队所有人都激怒了。
“东哥,要不我们把这破地方拆了吧!”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队员不忿地发出诉求。
“我也想把刚那小子撕烂!”另一个队员怒声附和着。
“拆了!”“拆了!”
一旦有人开头,其他所有人都跟着义愤填膺地声援起来,安小虎和雷池也不例外。
只有雷岳和雷震东二人一直没有说话。
“哼。”后者冷哼了一声,从怀里拿出来了一个传音螺,“我先联系一下族长。”
说完,他便对着螺口说道:“族长,我是雷震东,联络小队现在已经抵达了桫椤部落塔楼下方,但对方拒绝接见我们。”
片刻后,传音螺发出震颤回应。
雷震东连忙将螺口贴到耳朵边,他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怎么了?”雷岳见到他的反应,终于忍不住问道。
雷震东将传音螺徐徐放下,面色沉重地对大家说道:“北苍部落刚刚已经到达了我族防御工事下。”
“族长并未开门,而是下令死守,哎。”
他悲叹一声:“这次任务,族长其实就是让我把你们带出来避难。”
“本来我还没准备给你们说,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
雷岳听后,心里一动,连忙问道:“东叔,现在我父亲的情况怎么样了。”
雷震东回答道:“族长和大长老还有樊队长已经到达了一线阵地,现在尚未出手。”
“能把传音螺借我一用么?”雷岳恳求地看着雷震东
后者纵然有些不解他的意图,不过犹豫片刻后还是将传音螺递给了他,并说道:“少公子,要不要挪个地儿,这毕竟是桫椤部落的塔楼底下,我们如此大张旗鼓的,岂不是把行踪暴露给了敌方?”
“情况紧急,我们边说边走。”
雷岳说完便直接对着传音螺道:“父亲,我是雷岳,大敌来袭,我们不宜硬拼,还记得之前孩儿和你说过的吗?先虚以委蛇,然后把他们全部带到矆睒绝地去一举歼灭。”
说完后没多久,传音螺便震动起来。
雷岳连忙将之放到耳边,只听见里面清晰的传来声音:“不是我不想,是敌人根本没有打算谈,一来直接就发动了攻势!岳儿,你们快走,走到新族地去,记得将来强盛了,为我天雷夺回应有的一切!”
雷山的声音越说越急促,显然战况很是激烈。
雷岳甚至隐隐能听见透过传音螺传来的滔天喊杀声和法相之间碰撞发出的轰鸣。
他的心旋即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家完了,部族完了。”
“父亲……或许也就这样没有了。”
刹那间,雷岳失魂落魄地垂下拿着传音螺的手臂,一屁股瘫软在地,双目无神而呆滞。
他的模样,无疑告诉了其他人一切。
雷震东、安小虎、雷池以及一帮年轻的队员们也相顾失声,彼此之间呼吸沉重,清晰而浩大的杀意在空气之中缓缓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