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搏就多了。”百里青阳道:“赢一场至少有五十金,并且根据连胜场次,还有追加的红利,只不过一旦入水,就必须打满八十八场才能恢复自由身,能进入死搏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能安然撤退的人百里无一,然而从里面活着出来的人,无一不是蛮荒赫赫有名的强者。”
“他们都不怕死么?”雷岳感觉认知都被完完全全颠覆过来,在此之前,他哪里知道在这世界上除了战争之外还会存在着这样一种残酷到极点的比斗方式。
“怕?”百里青阳摇头失笑,“你可知道,五十金元的奖励,意味着只要能赢上一场,就足以让家中妻儿后半生衣食无忧。”
“这样的诱惑,死又算什么?总比在军队征战一生随时可能去见阎王,却只能得到微薄得还不足以养家糊口的军饷强吧?”
“都是为了生活啊……”雷岳有所明悟地感慨道。
百里青阳目光出神:“是啊,人生在世,注定都是在为生计奔波,所谓强者,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有时候觉得,当个普通人挺不错,虽然没有强大的力量,可却有平淡的幸福……”
“我还是再想想吧。”雷岳抿着嘴若有所思,“青阳大哥,那我先告辞了。”
“去吧去吧,我这正好还有点儿事。”
离开总兵处,雷岳心中百感交集,方才所闻简直是为他展开了一副崭新的画卷,原来这世界是如此复杂,在巨大的生活压力面前,连生命都能被舍弃。
“小子,这算什么,比起神州乐土的角斗场,这简直就是小儿科。”忽然,陆聿明出言嗤笑了一声,“你如果这都觉得惊讶,未免也太没有承受能力了。”
他没管雷岳错愕的眼神,继续说道:“事实上,这种程度的竞争,太普通不过,将来你去了那罪恶之都,才知道什么叫恶贯满盈,遍布血腥。”
“你如果实在差钱,去把我给你的这卷烈日灼魂法卖了吧,解一时燃眉之急很轻松。”陆聿明似是不想再继续打击呆若木鸡地雷家少年,话把子猛地来了个急转弯。
雷岳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道:“这也可以卖?”
“那是自然。”陆聿明傲然昂首,“引魂法何等珍贵?乃是驭阵师的敝帚自珍,绝不外传之物,哪怕是最劣等的引魂法也是价值千金,更何况,我这烈日灼魂法并不是寻常凡品,虽然修炼起来很是凶险,可那就不是我们该管的事了。”
“价值千金?”雷岳闻言,深深为引魂法的珍贵程度所震撼。
陆聿明笃定地点了点头,“虽然我不知道这鸟地方的物价,但使用几次灵阵应该还是可以的。”
“使用……几次?”雷岳骇然地瞪大了眼睛,什么时候钱变得这么好赚了?
“我还是保守估计。”
陆聿明随后地回答更是让他下巴都掉到了地上。
缓了许久,才深吸口气说道:“那我写在纸上?”
“废话!你不写在纸上难道去卖脑子?”??
被口水喷了一脸,雷岳竟然没有半点不高兴,反而是兴冲冲地拿纸笔,按照脑海中的画面把烈日灼魂法原封不动地复刻了出来,反正都是文字,倒也不存在像阵法图这样可能会因为画工问题而有所出入。
将几页纸扎成一捆放进兜里,便站起身来朝出云殿走去。
虽说不喜欢这地方,不过行事不饶人,他差钱啊。
门口的普通市井小民一如既往的稀少,把守大门的兵力一如既往的森严……
雷岳坦然地往大门处走过去。
“干什么的!”为首的士兵下意识地横起砍刀喝道。
不过当他看清楚来人长相时,失声地喊到:“是你!”
“哦?是你,看来我们真是有缘。”雷岳也是认出眼前这守卫就是自己为老妇人出头当日的那个势利的兵头。
果然是冤家路窄啊,这出云殿的守卫队有那么多支,偏偏就又遇上了他。
想到这里,雷岳不怀好意地噙起嘴角,“怎么,又要拦我?”
兵头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你……你不是被飞火大人抓走了吗?”
“嘿嘿,他看我我长的帅,就把我放了呗。”雷岳讥诮地盯着他:“别一副拉不出屎的样子,不过也对,换成你,肯定没我这待遇。”
他伸出手,表情沉痛地拍了拍守卫长的肩,似乎在为世道的不公而叹惋。
“你……别碰我!”后者满脸铁青,心忖怎么有如此臭屁不要脸之人,扬臂想要将这欠揍小子的手打开。
雷岳看似心不在焉,实则身手敏捷地后退半个身位,恰巧躲过,让他挥了个空。
“这么久不见,你还是没长进。”雷岳拨浪鼓一样地摇着头,语重心长地道:“冲动是魔鬼~有话好好说嘛,怎么像小屁孩儿一样,就知道使用暴力解决问题呢?!”
“凡事儿~要动动脑子~”他故意将声音拉长,而后煞有其事地指了指太阳穴。
“牙尖嘴利的小子!”守卫头完全招架不住雷岳喋喋不休地嘲讽,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吚吚哑哑怪叫着举起刀就要劈下。
然而他只感觉手臂某处被什么东西切中,瞬间麻痹失去了知觉。
双手绵软无力地垂下,五指松开,握着的砍刀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雷岳笑眯眯地收手而立,漫不经心地道:“很爽吧?让你体验一把没有手的感觉,不收体验费的哦~我人不错吧。”
“混蛋!你对我做了什么!”
“嘿。”雷岳懒得继续和他浪费口水,掏出青阳军令朝其他士兵亮了亮,便在一群人呆滞地注视下,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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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为什么不拦住他!”守卫头愤怒地扯着嗓子咆哮。
众手下皆是面面相觑,片刻后,才有一人回答:“头儿,他是青阳军的人,身份符合规定,不能阻拦啊。”
“没看见他动手了吗!”
他瞪着一对牛眼,两只手完全动弹不得,就宛若从身体上消失了一样,这诡异地感觉,令他火冒三丈地同时又惶恐不安。
“没有啊,您……不是自己放下的刀么?”那士兵迟疑着说道,身旁的其他同伴也是轻轻点头表示赞同。
“你……你……你们气死老子了……蠢货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