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离王朝,自建国立都以来,共计八百余年,和北阙划江而治统一四州之地也已经有近二十年年了,岁月悠然,一百多年前被成为南离皇室历史上武力最顶峰的存在的神帝朱子洛离世也已经有十七年了。
而当年那个年幼的生命不显的少年皇帝朱宵却在那场夺嫡之战中赢了其他的十六个哥哥,以幼皇子的身份登上了神帝宝座。
而他正值英年,年过而立。
和前代神帝相比,这一代的神帝当政之初虽然颇有争议,但事实证明他的确有比他十六个兄长更具才华和统治力的表现,当然,政局稳定,朱宵能够表现的余地自然不多,和父亲朱子洛相比,在武学上明显稍微逊色不少的他,在这方面自然无法企及,终究也成不了和神帝朱子洛一般的万人敌,而在政治上颇有报复的他却因为格局被上代神帝划分完全,所以并没有多少可以改变的地方,除非是冒着和北阙彻底闹翻的局面,否则的话,这个做千古一帝堪比宇皇秦王的梦,终究只是一个梦。
生于太平,执政于太平,朱宵只要守住南离基业,多活些年头对这个才三十岁的朱宵而言,便是这一生最好的追求和选择了,他本不可以这么辛劳的。
但是,他却要比上一代神帝更加的辛劳和刻苦。
他每一天只休息三个时辰,其中用于睡眠的时间只有两个时辰,那也是他能够陪伴在唯一一个妻子,也是当今南离神后的榻前的时光。
每天他会花半个时辰在开满了异种花朵的风华园里和那位于世无敌的棋力第一的观星客下一局棋。
最后余下的半个时辰,他会陪着自己最亲爱的女儿,那位似乎久病缠身的风华公主。
剩下的时间,除了枯燥的修炼之外,他更多的是扑在案面上的对着永远都审批不完的奏章,还有永远都议不完的家国天下。
不过今日,他却没有在下午的议事正殿里面面对群臣,而是走到了皇宫之后的后海,这里的水可以通往南海,只不过这里却很少有人会前来的禁地。
“陛下!”一个带着文士帽,上面画着一个代表阴阳的八卦九宫图的图案,白发白须,却童颜一般的面容,此刻带着满脸的忧虑的老年男子,跪在了当今神帝的面前。
神帝朱子洛忙不迭的扶起那位人物:“孔叔叔,请起,请起!”
“微臣死罪!”童颜鹤发的男子不肯站起来,然后忽然羽扇一扇,天地之间忽然是异变开启,一副天地棋局自开,执白执黑,各安天命,只不过其中一枚棋子却似乎曾经挪动过地方了,一缕缕的紫气从棋局间透射出来。
“当年褚狂一刀斩乱了棋局,虽然我和万谦尽力拼凑,总是逃出去些许,比如这枚棋子所在,曾经也逃出过一缕气运,但是昨夜,卑职观星之时,却被那褚狂偷袭,他神魂用刀又撬开了这里,释放出了一缕紫色气运,甚至更粗更大。”
说话的人便是观星客孔椎。
如果让人看到这一幕的话,或许会惊为天人,这一副棋局,白棋黑棋角力,却始终保持着些许的和平,然而些许棋子的搅动却可能引发——天下大变,因为这便是那副传闻中的天下气运之棋,黑色的棋子更多但是落子不好代表着北阙王朝,而白色虽然棋子偏少但偏偏每一手都下的极为精妙那代表着南离王朝,这命运大棋,便是由当今南离王朝的丞相观星客所掌控,已经掌握了近百年的黑白棋子,很少出现纰漏,而观星客本来修为逆天,加上掌控着天下棋局。
甚至连当今神帝都以侄辈之礼待之。
“那褚狂刀,那是我父亲三大弟子之一,修为在你我之上,要不是当年曾经对我父亲发过重誓,今生不叛南离的话,估计现在这个人便早就无人可治了。”
“但是也正因为如此,陛下曾经说过,即便是褚狂刀犯下死罪,也可赦免,就像是十年前一样,记得那是燕王死的那天,视燕王为知己的他大闹了一场,搅乱了棋局。”观星客皱眉道:“他从心眼里觉得燕王才是那个真命之人。”
“他很重义,所以这辈子也不会叛出南离,但父亲不知道,这也相当于安放了一把不让人省心的刀啊。”朱宵眉头微皱的说道:“你知道,这次为什么他会以神魂挪移棋子吗?”
“陛下早就知道了?”观星客忽然间有些震惊了。
“我知道你虽然是为我着想,但是褚狂刀,可以安抚,绝对不可以惹怒,这天下还禁不起折腾。”朱宵微微眯眼的说道:“他可不是他那位大师兄,而且任谁知道这样子的消息,也是要狂怒的,所幸的是,现在并未铸成大错。”
“三年之期,到了吧。”
“还差半年。”观星客答道。
“就当是你我向他赔礼道歉了吧,这半年时光。”朱宵点头道,看着碧波荡漾,其实他心里很不爽,但是少了尧晋,单单一个一个神将万谦,根本是治不住褚狂刀的。
“我那三位师兄,在武学天赋上,要远远超过我,其中褚狂刀最杰出,要不是有些刀走偏锋,更是有可能追上我父亲的存在,我父亲留给我的这把刀,我还是没有用好,万般愧疚。”
而万里之外的深海之中,谁也不知道那海底居然还有一个人。
他被镣铐拷住,每每有鱼儿从他面前掠过,他便睁开了嘴巴吸食大鱼,饮海水,食海鱼,他在深海之中虽然受到束缚,但是修为逆天的他,却根本毫不在意。
不远万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同样束缚于万里深海的一把刀忽然是逆波而来。
“老伙计!”他睁开了眼睛将那把逆波而来的刀握在了手中,然后挥出一式巨大无比的刀花,千里之外的捕鱼人也顿时感到了阵阵的水中震荡。
他斩断了铁链,然后朝这海下挥出一刀,整个人飞掠出海面,站在碧波之上,他轻声的呢喃:“晚莎,月月,是我对不起你们。”
“等着我!!!”
他踏刀而去,一瞬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