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芷点点头，没有否定，就像是费玉也没有再隐藏修炼暗天幽冥决一样。
“果然是周天阁的宝贝弟子。”费玉不冷不热的说道：“但是要是折在我的手中，估计那些老家伙是要心疼死了。”
“费玉，若你能弃恶从善，或许天下之大，你还有…。”
“还真是天真，我不杀他们，他们便杀我，我难道真的等着他们来害我吗？”费玉不耐烦的打断了她：“打架就打架，何必多费唇舌，而且你这些话，我上辈子就已经听的很够很够了。”
上官芷冷眉，手中长剑宛若刺破黑暗的黎明。
刀中亡魂，剑中真言，此刻交汇在一起。
但就像那句话说的一样，道高一尺，魔就要高一丈，即便拥有书中真言的上官芷，不过半步通玄，而费玉到底有多强，猜测不出来，根本已经不是那个断刀门懒散的小师叔。
狂澜巨大的魔焰之刀，狠狠的落下。
上官芷口喷鲜血不支，她也的确很强，但是终究因为她还很年轻，而费玉却很‘年长’，那千百亡魂组成有意之刀，每一刀劈出便像是地狱牵引，上官芷的眼前也是不断的出现各种引发思绪的幻境，这便是这魔刀的可怕之处。
开始的很快，结束的也很快。
费玉迈过上官芷，他没有杀她…
“为什么不杀我！！！”
上官芷面色凄厉，毫无血色，整张脸完全没有了少女该有的灵气。
“我破了你的真言境界，你的心，始终便有缺陷，和杀你又有什么差别，而且…你若死了，我那唯一的徒弟还不恨死我。”费玉淡淡说道：“而且，值得你去见证的还有很多，当然，活着有时候不如死了。”
“费玉，你就这般的沉沦吗？”上官芷的喊声没有哪怕唤回费玉的一丝停留。
很多人都死了，这个蔓延着黑色的雨夜，见魔便死。
…
“你醒了？”
“为什么不杀我？”
晏子青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清丽优雅，她的脸缺乏血色，原本红润的嘴唇上干燥无比，她受了不轻的伤，当然更多的是因为她强行的提升境界导致的后遗症。
晏子青拿过一碗水，想要扶她喝下，却被她一下子给打翻在地上。
晏子青没有恼怒，坐在一边。
上官芷说道：“你知道费玉到底是什么人吗？魔教中人，你看到他残杀那些人的手段了吗？你还要与魔为伍吗？”
晏子青淡淡的说道：“我不知道你指的魔教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称呼大叔为魔，但是如果你要让我做出选择的话，我会站在大叔这边，他是魔又如何，他对我很好，是天底下除了我父母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了，而你昨日拿剑指向的人曾经救过你，难道你不算忘恩负义吗？”
上官芷冷声：“你会遭到天下所有人的唾弃和不耻的。”
“我其实不懂得什么天下大义的，我从小便没有了父母，也根本没有人教我大道理，但是有一点我知道，知恩图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晏子青摇摇头说道：“哪怕所有人都站在他的对面，我也会跟他站在一起，这就是我的选择。”
上官芷看了许久的晏子青说道：“我知道了。”
晏子青微微抱歉的说道：“其实，我想了很久，我发现也没有我想的那么正义和善良，如果必须要死人的话，我也希望是别人…。那些陌生人去死，而不是我身边的人死。”
晏子青不是圣人，更做不到圣人。
从费玉间接杀死紫金神猿的那一刻起，费玉和晏子青心中就形成了一道沟壑，而昨天晚上费玉展露出了魔性的一面，大开杀戒，的确让自己崩溃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是他却忽然想明白了，想透彻了。
或许这就是成长吧。
他想着，如果不是自己保护着小虎牙，那么小虎牙很可能就被人害了，如果不是费玉一直照顾保护着自己，那么自己或许早就死了。
他开始思考费玉的话，很多事情的确没有对错，只是因为立场不一样而已。
而费玉是那样子冷酷无情的人吗？就算是，他在自己面前却从来没有真正的冷酷无情过，自己又有什么可以去指责他的呢？
昨天晚上，如果不是费玉大开杀戒，或许死的就是自己和费玉，晏子青很确定那些人根本不会放过自己，而自己和他们又有什么仇怨呢？
明心。
世界上很多事情自己无能为力，不能面面俱到，能够做的便是心安理得，能够做的便是好好的保护自己身边的人，自己爱护的人那便足以。
如果自己连亲人都保护不了，如果连爱人都保护不了，那这样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你已经堕入魔道了。”上官芷厉声喝道。
“那所谓的正道，又是什么？”晏子青问道：“难道就是那些你所维护的人，小虎牙对他们有什么仇怨，他们要杀害死她的妈妈之后还不放过她，难道她也错了吗？我们何曾得罪过他们，为什么他们要处心积虑的来杀死我们？这样子算正道的话，我宁愿不披上这一层虚伪的皮。”
这一次轮到上官芷沉默了，因为她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师长们跟她说，以后要为天下人而尽义，见魔便杀。
但是从下山开始，下山去抢夺紫金神猿的幼崽，因为在她眼里，那些猿猴不是人，但是一直等到猿猴母性爆发的时候，几乎是本能的违背了师门的旨意，将两只小猿猴夺回去，而师门这种拆散神猿母子的做法，又能够称得上是正确的吗？善良的吗？接下来有遭遇到了同门的迫害，为了利益，他们也是顶着周天阁正统的弟子，完全作为正义的一方的代表，而神拳宗，还有屠神卫的做法，这些都站在魔门对立面的家伙，做的事情难道是对的吗？
如果费玉没有展现出魔门的手段，那么自己会认为费玉是错的吗？
或许那些念头早就根深蒂固，但是此刻费玉极其简约的话，却动摇了上官芷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