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是他们出发的第二天,途中,经过了北国。
浩浩荡荡的队伍迎来了众多北国百姓的观看,银心的身体被安放在一顶普通的轿子里,以分散不轨之人的注意力。
掀开帘子,望着这座她住了六年的青州,心里百感交集。
颜沁忧回望了一眼假寐的夜轻尘和兰族少主,又合上帘子,不再去想其它。街上热闹的声音渐渐被隔绝,夜轻尘忽然睁开眼,状似不经意道:“小颜,你去买些青州蒸糕,许久没来,反倒想念。”
颜沁忧微怔,清灵的双眸凝住他,那个唇畔带着温和笑意的他令她有瞬间的失神,一声小颜更让她措手不及。
“既然王爷都开口了,王妃你就去吧,恰好我也想尝尝你们青州特产。”
风蔷儿笑吟吟地看着她道。
她若有所思的笑容和不同于以往的语气使她清醒了不少:“嗯,那到时就在休息处等,我会尽快回来。”
说罢,她走下马车,玉米见她下来,便上前问:“王妃,这天色不好,你要去哪儿?”
颜沁忧:“我去买些蒸糕,马上就回。”
玉米理解她话里的深意,而是轻声嘱咐:“青州早雪,你路上小心,为了不引起兰族首领误会,玉米就不跟您去了,还有,早去早回。”
颜沁忧低应了声,便悄悄离开。一路上结得厚厚的雪耽误了她不少脚程,一对年老夫妇扛着笨重的扁担,步履蹒跚的奔驰在雪地中的画面刺痛了她的眼。
都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纵然她再怎么冷漠,也不能对一对疼爱自己六年的“爹娘”无情。她是一个事不关己不关心的人,可是所有真心对她好的人她都会暗暗记得,尤其是他们,为了她,被抄家,被罢官,以至于他们由富商沦为穷人。
脚步忽然停在那里,再也前移不了:爹,娘,哥哥,总有一天,我会让北海付出代价的,我会...和你们团聚的,等我...等我帮他完成他的梦想,我就回来,真希望...那一天...能早点到。
她把随身带的一小包银子取下来,又咬破手指,在包上留下字迹,把包扔向他们,又最后看了一眼他们,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颜问和宝清听到声响,转身,地上的一包鼓鼓的袋子引起他们的注意。
颜问提起灯,把它捡起来,打开,里面的银子使他双眉紧蹙,在看清那些字后又忽的豁然开朗。
宝清不明:“问哥,这是?”
“银子”他回答。
“虽然我们的生活已经大不如从前了,但这些钱不是我们的,我们也不能贪哪。”宝清有些紧张的看了下颜问。
颜问没有说话,而是把那袋子上的字给她看,尔后,两人又会心一笑,收起钱:“今晚要加工了。”
这一次,上面写的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用自己的方法让他们心安理得地收下那些钱,这样,就够了。
回到停歇的地方,已经是深夜了,大部分人都已经歇下,只剩下一道慵懒的身影斜靠在窗旁。
她正准备回房,却被他叫住:“过来陪我。”
那声音听似请求却含着霸道的韵味。
她略微迟疑,还是走过去,大胆的坐到窗沿上,两只腿在那儿无聊的晃来晃去。
夜轻尘也和她一样,坐到她身旁,纯黑色的瞳里是人不懂的色彩。
“夜,今天,谢谢你。”颜沁忧轻声道。
听到这个称呼,他的身子轻微一震,嘴角泛起一抹奇异的笑:“你,刚才喊我什么?”
颜沁忧也不掩饰:“我唤你“夜”,这样有问题吗?”
夜轻尘的脸上瞬间划过一抹杂色:“随便你。”
颜沁忧苦苦一笑,转过头去:他,还是忘了,人,终究不能对某些事抱太大的希望。
只是,她还是不能放下他们的过去,不能放下那道留在她心里的替她挨鞭的身影。
“你以前有没有很喜欢过的人?”她把脸转过来问。
“没有”他随意的说着。颜沁忧的心向下沉。
“我只有过一个很爱的人,她冷漠,却有全天下最温暖的笑,她无情,却总是会在看到别人幸福的时候莫名的哭。”她忽然怔住,他脸上温暖的笑容在这一刻被定格。
不受控制的眼泪簌簌落下,此时,他眼底的认真和暖意触动了她心底的弦。
“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他跳下窗,细声道。
眼角的余光在瞥见暗处的人影时,他的唇边勾起一抹讥笑:那个人,要上钩了。
只是,利用她的感觉...真的很差。或许,是因为她的那声“夜”像极了她,所以,才会不忍的吧。
一间阴暗的暗室里,弱弱的烛光在摇曳。
“少主,近来,七王爷对王妃越来越重视,这次赴兰族,特意让首领由北国经过故意找机会让王妃见亲人不说,还派出人暗中保护她,而且,七王爷他竟然对王妃...有问必答!这次,我们就拿她威胁七王爷帮助我们,如何。”
他没有言语,只是,眼里,一道厉光闪过。
清晨,一线微弱的阳光斜斜地射下来,树枝上的白色的雪有了融化的迹象,他们一大队人马草草用过早膳,便准备出城。
店里的老板眼尖,见他们要走便阻拦道:“这些爷,你们是要出城吗?”
“废话,难不成还要在这儿待一辈子不成?”一个脾气较坏的领头不满地说着。
“这个,你们恐怕还要在这儿待上一天,今天是我们北国君主的寿宴,城门一律不开。况且今晚,青州有盛会要举办。我劝你们还是多留一天吧。”
他们忽然都安静下来,看着坐在主位上的首领,等着他决定。
兰族首领面色凝重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既然这样,就多留一天吧。
阿岚,你把这些早点端上去,服侍她吃完。”
颜沁忧心头掠过一丝惊讶:这个她除了银心,再没别人,可她不是去了吗,怎么还要吃东西,这事,有蹊跷。
再注意了一下周围知道内情的人的表情,全都很正常,甚至看不到一丝一色。
除了在场的姜国精兵面部有些微变化,她再也不能看出什么,反倒是夜他,薄唇紧抿成一条细线,连姐姐的脸上都露出难得的奇怪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