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墙大院,一粗壮的枝桠从墙里边探出来,翠绿翠绿的,煞是好看,却阻了她的视线。
颜沁忧本就高挑,只轻点脚尖,便摘了片叶,置于手心。
她把椭圆形的叶子撕开一点,放在鼻子前轻嗅,一股清新的果味便随着吸进的空气钻入。
“物还在,人已非。”她叹了叹口气,扔下手中的树叶,提起裙摆往前继续走着。
“琼儿,在家好好待着,你的身子经不起太多折腾,就当是......当是为了...我。”
“嗯。中午回来时,记得把那东西带回,蔷儿最喜欢了。”
“知道了。”
大院内,两个人的话恰巧一字不漏的被她收入耳中。
心中不免生出些涩意,她知道,他们口里的蔷儿一定不是自己。
“一直以为,六年的时间可以洗去许多,却原来,抵不过一句“蔷儿最喜欢了”,只可惜,此蔷非彼蔷!”
宽大的门面就在眼前,只需她把脚往前踏个两三步就可以过去,可她却犹豫着,好像要跨过去的不是这道门,而是心中的坎。
“你说,都几年了,老爷为夫人寻了多少郎中,请过多少名医,可她这疯病却始终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
“就是,可苦了老爷。”埋怨的声音适时响起,颜沁忧的心头掠过一丝复杂的情感,脑海中似有什么应声而现,却理不出一点儿头绪。
“要不是有蔷儿小姐......”
“呸!”是她们吐口水的声音。
颜沁忧从门前走过,眉眼稍稍掠进里边,落在一身朱红色百鸟朝凤锦服的的妇人身上。
门在这时关上,隔断了她的视觉,她的样子颜沁忧没能看真切。
只是,她们所说的疯了,是怎么回事?那样安静典雅的娘亲,怎么会疯呢?
她的额头微皱,脚下的步伐未停,依旧朝前走去。
心里的石头没落,反倒砸深几许。那两个亲人曾经伤她最深,她也只是想来看看沿儿......
穿过不长的小巷,走到繁华热闹的皇城大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堵了她的去路。
她的眉越陷越深,明媚的黑眸里有些微不耐。
“恭迎圣子圣女!”虔诚的声音在空旷的沉寂的街道上响起。
刚才还在吵闹着的互相拥挤着的百姓们忽然跪倒在地,齐声喊道。
放眼望去,周边是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只有她还站着,显得尤为突兀。
特别是她那身水墨色长裙,放在一片五颜六色中,格外引人注目。
但因为大多数百姓都低着头,并且注意力都放在“圣子圣女”身上,所以压根就没人发现站在身后的颜沁忧。
倒是一行浩浩荡荡的队伍中,有抬着步撵的男子,时不时侧身看她一眼,面带异色。
两高大的方形撵上,分别坐着一名少年和少女。
少女面笼轻纱,只露出一双如月美瞳,眉目间一片冷霜。
她的身上只着(zhuo)了件三层缀玉长裙,一双粉足小巧可爱的暴露在空气中。
这些本无特别之处,圣女露足是按照传统圣规,怪就怪在,少女的衣裙非长袖,而是吊带。她的锁骨上,一道弯月嵌入,寒冷顿时扑面而来。
颜沁忧面带惑色:在民风颇紧的姜国,怎么会如此崇拜穿着毫无素雅风范的圣女。还有,少女身侧的少年,传说中的圣子......
自小,便听说过有关圣子圣女的传说,一直央着爹和娘亲带自己去百年一次的在晋国举行的莲花大会,却没想到发生了许多事情,直到错过。
似乎有一道目光穿透而过,颜沁忧收回思绪,却见少年半块金色铁面具下红唇轻扬,桀骜不驯。
他有着一头干净利落的棕红色短发,稀稀落落的的刘海在柔和的阳光下飞舞。不论是姜国,抑或是其他周边大大小小的国家的男子,从来都以拥有一头长发为荣,这圣子,是特别在这里么?
坐在少年身旁的少女似乎也发现了她,眸光一跃,跳到她身上,仅一会儿,又移开。
好似看她只是因为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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