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华的浮光阁内,弥漫着浓重的香气,烟雾缭绕,有种醉生梦死的感觉。
青城坐在西侧的位置上,洁白的额上,眉心微紧,他双目轻轻扫过那些正津津有味看殿上正中央的婀娜舞影的辽国臣子,最后落在上座的莫天身上,莫天似乎也看到他,举起酒杯,冲他做了个请的姿势,便一干而尽。
青城没有动酒杯,收回目光,低头沉思着。
“辽王,这事我们也帮你干了,酒也喝了,是不是,该说说正事?”
“玉姨!”青城想要打断,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莫天抿着嘴,忽然一笑,那眼底,透着无限诡异:“你们替本王办了大事,本王答应你们的,决不食言。”
“来人,将白草奉上。”话音刚落,那些原本在欣赏歌舞的辽国臣子忽的抽开外衣,纷纷从腰带一侧抽出长剑,指着他们。
那个被称作玉姨的女子趁他们不注意,摸出藏在身上的一把短匕,一双泛着凉意的手按住她。
她一惊,对上青城平静如水的眸子,那眼神,似在提醒着什么,她迟疑了下,还是把短匕收了回去。
“你我只是各取所需,做得太绝,可不好。”青城垂下眸,一缕发丝落在额际,遮住了他的眼。
莫天眉毛一挑:“原先是有想过把白草给你们作为报酬的,可现在,本王改变主意了,你们两个,还有...更多的......”
他没把话说完,因为,在这之前,有人已经先打断了他。
“王上,姑娘她脸色发紫,整个身体忽冷忽热的,太医们束手无策。”
“怎么回事,刚才她不还是好好的?怎么本王才离开一会儿就这样了?”
莫天先前的镇定在这一刻被宫人的话击溃,琥珀色的眼珠上附着薄薄一层怒气。
“我能救她,只要你交出白草。”在如此火急火燎的时刻里,青城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说着。
莫天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冷笑:“你?”
“王上,奴才记起来了,今儿个下午,姑娘吃了一颗红色的糖葫芦。”那宫人瞥了眼青城,才战战兢兢的说。
“混账,本王不是说过别让她吃这些不干净的东西吗,她要是除了什么事,你们一个,两个全都别活了!”莫天甩了他一掌。
那宫人嘴角有白色的泡沫流出,他弱弱的伸出手,指向青城:“不...不是,这糖葫芦...是青城公子给的,奴才不敢......”
莫天的视线重新落在青城身上,那里边,有翻滚着的波涛汹涌:“你到底想干什么?”
“给我白草,我能救她。”青城没有回答他问的话,继续着刚刚的话题。
莫天冷戾一笑:“拉他下去,绳子沾上辣椒水,给本王抽他,往死里抽!”说罢,他一摆袖,急急离去。
青城和白衣女子瞬间被押下,白衣女子还想反抗,青城却制止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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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暗到深不见底的隧道,一束不明显的光亮顺着那头儿穿透而过,阵阵的腐蚀味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
刚踏进去,一个手脚都被缚着铁索的人影首先映入眼帘,红色的血把他黑色的衣衫染得更加深,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迅速蔓延至全身,从皮肤到血管再到...心脏。
“看什么看,下一个就轮到你了。”押着他的侍卫见他怔在那里,不肯再往前走一步,这才开口厉声催促。
一条长长的锁扣在他的手腕,脚腕,颈上,几十斤的重量压得他有些不适,他只稍稍一动,身上便被划出一条条细痕,他停住动作,任由他们把他往高处吊,后又停在受伤的少年近处。
底下,白衣女子略带担忧的眼扫过他,定格在他脸上。青城向她投以放心的一瞥。
啪......突然间,一条粗长的鞭子像蛇尾一样甩了上来,打在他的左肩上,左肩的衣衫裂开了道缝,火辣辣的痛遍及全身。
接下来的鞭子一次比一次快,力道,也一次比一次狠,仿佛要将全身力气用尽才甘心似的。
脑海中,某些隐藏了许久的东西在深处涌动着,大有跳出之逝,但最终还是退了回去,归于平静,紧接着,一双浅银色的流动着忧伤的眼睛被拉扯出来。
“青城,你一定要忍住,要活着拿到白草,那个人对他来说,有着特殊意义,一定要把白草带回去...救她!”
他在心底默念,想要集中注意力,无奈,身体上的痛意越来越明显。
“青城,公子?”思绪被突然的话语弄乱。
淡淡的血迹残留在他的唇上,形成一种致命的蛊惑,他的话里有自己读不懂的含义。
“姜国新王,夜轻尘?”
青城弯唇一笑,明亮的双眸摇曳生辉。
“有没有人曾说你......”
“没有。”青城不假思索的打断,好像已经知道他要问什么。
夜轻尘嘴角轻扯,无形中透出抹笑:“青城公子不一定公子吧。”
听到这句话,青城的脸色变了变,终是回归平静,正想反驳。
“你的底衣。”这次换夜轻尘开口打断自己。
青城一愣,低头,肩胛上的水白色里衣露出一角,也不知这样有多久了。
“不是公子又如何?”她反问,表情略略凝重。
夜轻尘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一个女子,被看见里衣兼拆穿身份,不恼就算了,竟然还反问他,脸上还全无慌乱。
蓦地,他深邃的目光留在她肩上一道深旧的疤痕上,是条鞭痕,他一眼就能辨出,因为这条痕迹,在许多年前,就已经深深地嵌进他的脑海里,直到如今,仍旧记忆深刻。
那是小颜,也就是她还是风蔷儿时为他所受的鞭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