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子捂着她造成的伤口,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原本神采飞扬的眸子里顿时一片死灰,绝望、愤怒、伤心、无奈,种种无法言明的混杂,一齐投到擒风的身上。擒风的手顿时哆嗦,青冥掉在了地上,她看见林夕子仰面倒了下去。
这个过程他没有发出一个音节,空洞的双眼直直瞧着天空,就像个死人。
擒风再也看不下去,扭头跑了,从此以后青冥高悬剑阁,吴且儿这个名字也消失在了人间。她始终无法释怀,每天一闭眼就能看到那时林夕子望着自己的眼神,她没有办法摆脱自己亲手杀死爱郎的梦靥。
这一晃便是两百年,两百年,哪一年没有三百六十五天?
日日夜夜的折磨,每一次都是痛不欲生,可是她怎会想到林夕子并没有死?
他定是恨自己入骨了吧,当时是那样绝情,只因害怕被山空子发现两人之间的玄机,只因怕被烧死在熊熊烈火之中,就这般狠心地将剑送入他的胸膛。
所以才会夜夜噩梦,这便是贪生怕死的报应,只是这报应来得太长太快。
她觉得自己还不如谢茹,那素衣女子竟能如此坦然地面对对苏逸言的感情,当旁人提起的时候,从没有过欲盖弥彰的否认。她只是淡淡笑着,而后青灯古卷,再不问事。
然而自己却是这样放不开,她无法做到放下风雨堂的一切,只空留堂主之名。
“你想去见他?”陵骓冠再度冷笑。
“师兄,你完全变了。”
“那不是很好么。”
陵骓冠忽地大笑,继而转身离去,擒风一阵静默,她看见远去的陵骓冠负者的手心里握着一团黑气,隐隐约约,仿佛要将他完全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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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陵骓冠用了凤舞九天,这丫头还能活着走下来?”苏逸言失笑,“丫头虽然命大,也不会大至此,就算是你,也不一定能撑下来。”
“师父……”
“行了,现在丫头还要静静休息,真气续命的事明天开始。”
龙谍海不语,这样就算逐客了。
锦衣退出了冷箫宫,随着宫门的关上,苏逸言轻轻啜了口桌上的茶:“你窥伺够了?”
窗上人影一动,宫门随之推开,一瞬间仿佛所有的月光都笼到了来人的身上,温和得让人安心,白衣仿佛暖了整个冷箫宫,黑夜也好像亮了起来。
两袭白衣相对,一个嘴角轻挑,一个浅笑。
“丫头到了这里,你还不放心么?”
“不敢。”
“是你帮她的?”
月光照明了来人的脸,的确是向梓桓,只是比之前多了些许沧桑,目光间却还温暖不减,似是含了一个暖春:“不敢欺瞒,梓桓确实有悖道义插手了。”
“道义?”苏逸言不禁笑了一声,“什么东西?”
向梓桓却是苦笑:“梓桓早是不孝不义之人,不怕再担一个无耻的罪名。”
“明知会置对方于死地,陵骓冠却连一小姑娘也不放过,这可算无耻?”苏逸言转向静静卧着的碧秋心,“我怕她的命不会长久。”
向梓桓沉默片刻,终是缓缓开口:“我已经尽我所能了。”
“没有怪你的意思。”苏逸言摆手,漫不经心地开口,“把她带到聆秋阁吧,你去照顾她。”
向梓桓猛然抬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不愿意?”
“多谢前辈。”向梓桓没有多言,白袖一展,将碧秋心带离。
已经是前辈了么……苏逸言不禁苦笑,所以怎么能把碧秋心这个正处于如花似玉的年龄的丫头一直留在自己这个前辈的身边呢,向梓桓总算是个让人放心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