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文明的远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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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诗中的三峡(1)

诗中的三峡

在美丽山水的家族中,三峡是最令人流连往返的地方,有着真正的历史性。

从夔门到荆门,这全长两百九十二公里的三峡,每一丛岩石,每一叠波涛,无一不是憾人心魄的诗的华章。

科学家和工程师喜欢用数学的语言来表达他们的思想,而我们诗人,则更习惯将自己的激情融入历史。

泱泱中国,是古老而又庄重的诗的古国,而三峡堪称是一部真正的史诗。如果说,随着一九九五年三峡工程的开工,三峡的史诗之笔,已经传到了水电建设者的手中,那么此前,这枝如椽的巨笔,则是一直在诗人的手中。

宋朝的大诗人陆游,站在秭归楚城的遗址上,曾发出这样的感叹:

江上荒城猿鸟悲,隔江便是屈原祠。

一千五百年前事,唯有滩声似旧时。

这首诗是悼念屈原的,三峡中的秭归,是楚国大诗人屈原的故里。三峡的风涛,铸就中华民族一颗伟大而又热烈的诗魂。屈原忧国忧民,“虽九死其犹未悔”的高贵品质,成为中国历代诗人的楷模。屈原投汩罗江自沉,到陆游站在楚城遗址上隔江对着屈原祠凭吊,已过了一千五百年,而陆游写这首诗至今,又已过了八百年。但陆游的感叹,仍在我们心中回响。

唯有滩声似旧时!

这其中有诗人深刻的内心反省,我们是否活得庄严,我们人生的价值何在?物换星移,一切都在改变。不变的只有涛声。这涛声中,有诗人的理想,有诗人对历史的思索。

我一直没有机会乘坐木船过三峡。我只能站在甲板上,在没有任何危险的情况下,来欣尝三峡的山。清朝诗人张问陶,过瞿塘峡时,写了一首《瞿塘峡》:

峡雨蒙蒙竟日闲,扁舟真落画图间。

便将万管玲珑笔,难写瞿塘两岸山。

瞿塘两岸山的险峻,巫峡两岸山的瑰丽,西陵峡两岸山的雄奇,这绵延数百里的层峦叠嶂,怎不令你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人对自然的改造,比之自然的自我塑造,显得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现在,到三峡旅游的人,看的便是这三峡的山。遗憾的是,他们无法亲近三峡的水。三峡的山,令我们赞叹不已,但三峡的涛声呢,我们都只能让轮船的舵桨去亲近它。古人却不是这样,他们端坐在小小的木船上,与玩着死亡游戏的波涛,仅仅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因此,他们对涛声真切的体验,我们是无法获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