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完徐皇后的三条旨意后,依然忍不住色变,显然徐皇后他们已不打算顾全颜面了,不然这般着急的赐死太子,这般着急的逼着皇上禅位,吃相难看到这个地步,文武百官与天下万民又岂会瞧不出异常来,私底下又岂会没有风言风语传出?就更不必说他日的史书工笔会如实记载下他们的行径,让他们遗臭万年了!
可高玉旺还不能不听,他自己身中剧毒还是次要的,关键皇上还在皇后等人手上,看安国公和大皇子都来得这么快这么及时,显然九大宫门早有地方在他们的掌握之中,金吾卫里也早有他们的人了,他之前还想着得尽快找机会向施统领示警,如今看来,已是绝不可能的事了,——皇后等人等今日早非一日两日,定已有万全准备了,他投鼠忌器之下,除了走一步看一步,又能怎么着!
又想到正是因为罗太后送了酒来给皇上和顾贵嫔助兴,皇上和他都想着怀疑这世上任何的人,也不可能去怀疑太后,皇上才会喝下了那酒,然后被算计了的,不由在心里暗骂罗太后真是糊涂,连身边的人到底是羊还是狼都没弄清楚,现在可好,便是悔青肠子也晚了!
高玉旺因低低应了一声:“奴才这便去行人司传旨。”转身脚步蹒跚的往外走去,方才跟他去寿康殿和重华殿的那两个小太监见状,忙亦步亦趋跟在了后面。
“站住!”却才走出没两步,已被一个凄厉的声音叫住,不是别个,正是罗贵妃。
罗贵妃绝美的脸白得一丝血色也没有,浑身颤抖得筛糠一般,既是气的,也是怕的,她叫住高玉旺后,便近乎歇斯底里的叫道:“高玉旺,皇上素日待你不薄,你就是这样报答他的吗,贱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做出此等犯上背主之事,待皇上醒来,你有何面目见他!你不许去,本宫不许你去!”
说着跌跌撞撞的上前,张开双手,挡住了高玉旺一行三人的去路。
徐皇后等人知道高玉旺去行人司传旨不会惹人动疑,因为高玉旺一向代表的便是皇上,罗贵妃自然也知道,如何肯让高玉旺去?一旦高玉旺去了,她的儿子就只有死路一条,且死后还要被人泼一身的脏水,真正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不许去?”徐皇后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哈”的一声笑了起来:“你好大的口气啊,你不许高玉旺去?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先奸后娶,水性杨花的二手货,一个残花败柳罢了,你不许他去,哼!”
喝命顾贵嫔的两个宫女:“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这贱人给本宫拿下!”
那两个宫女便应声上前,反剪住罗贵妃的双手,将她制得一动也不能动了。
罗贵妃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两个宫女的手,眼见高玉旺已快走出门外了,急得肝胆俱裂,只得满脸是泪的看向了罗太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母后,我知道您素日不喜欢我,可恒儿却是您的亲孙子,如今张氏腹中您的小曾孙更是快要临盆了,您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群乱臣贼子将他们都害死吗?求您说句话,求您说句话啊,不然回头皇上醒来了,听得此事,还不定会伤心成什么样呢……”
罗太后听得徐皇后那一系列打着皇上名头,实则全是为了他们一己之私的旨意,也是气急不已,连册封慕容恪为太子都不能让他们满足,定要逼着皇上禅位了,谁知道皇上禅位以后,徐氏等人会做出什么事来?只怕届时皇上和她,连同罗氏一族都别想有好下场!
所以不待罗贵妃把话说完,罗太后已看向徐皇后道:“恒儿就算向来是你们母子的眼中钉肉中刺,终究也是恪儿的亲弟弟,你们这样赶尽杀绝,也不怕遭天谴罢?哀家一向待你不薄,从不在你面前摆婆婆的架子也就罢了,前番你因教子无方被皇上夺了凤印,若不是哀家,你以为你如今能站在这里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事已至此,哀家也不想追究这些了,你就当给哀家一个面子,好歹留恒儿夫妇一条性命,待禅位大典以后,皇上醒来,哀家一定让皇上不追究今日之事,你意下如何?”
不想徐皇后却冷笑道:“你竟好意思说你待我不薄,你若真待我好,又怎么会纵容罗氏这个贱人,不,或许本宫该叫她卢氏,又怎么会纵容卢氏这么十几年来处处要我的强,让我有丈夫还不如没有,日子过得比寡妇还凄惨,至少寡妇不必担心自己的丈夫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休了自己,也不必担心家业旁落!”
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语速,“不过听你这么说来,我的确多少也欠了你的情,所以你放心,大事了了之后,我会尊你为太皇太后,让你继续享受荣华富贵的!”
罗太后没想到徐皇后竟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怨念,震惊之余,却越发不敢相信徐皇后的话,她都恨自己恨成这样了,以后怎么可能会善待自己?而且孙子又怎么可能比得上儿子,无论是从感情和其他方面来说,都远远及不上,她自然更倾向于尽力拖延时间营救儿子,让儿子反败为胜。
因做出一脸的哀戚道:“哀家不想做什么太皇太后,哀家只想自己的儿孙能个个儿都活得好好儿的,你就当可怜我老太婆,好歹留恒儿夫妇一条性命罢!”
徐皇后却是不为所动,只邪恶的笑道:“您不必再说了,我如今给您两个选择,一,保慕容恒夫妇的命,二,保你儿子的命,您自己看着办罢!”
说完又看向罗贵妃,笑得越发的邪恶:“你不是一向与慕容高巩情比金坚吗,如今本宫条件摆在这里了,是保男人的命,还是保儿子的命,你也看着办罢!”
再说太子与太子妃张氏被簇拥着出了宫门,甫一上了自家的马车,张氏便瘫坐在褥子上,似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一般,脸色也颇不好看,一连喘了好几口气,才有气无力的吩咐随车侍奉的丫鬟:“快给本宫捏捏腰捏捏腿,再斟杯热茶捡几块点心来,本宫又累又饿,方才差点儿就撑不到上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