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孟祈拉了她的手,笑道:“横竖这些事一时也忙不完,不如晚间我们逛夜市去,下午就出门,先去积芳阁逛逛,再瞧瞧明儿你回门还有什么想带的,我虽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万一有遗漏呢,晚饭就在醉仙楼吃了,然后逛完夜市我们再回来,你说怎么样?”
两世为人,陆明萱还从未逛过京城的夜市呢,惟二的两次晚上出门,一次就遇上了大皇子,一次则逢上她来初葵,都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所以听了凌孟祈的话,她不由眼前一亮:“好啊,我还从没逛过京城的夜市呢,今儿可要好生逛一逛才是……不过,我不要去醉仙楼吃饭……”
拜那次在醉仙楼的尴尬和无措所赐,她早在心里发过誓,这辈子都再不踏进醉仙楼大门半步的!
凌孟祈先是一愣,继而便想到了前年元宵在醉仙楼发生的事,不由笑了起来,附耳在陆明萱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立刻换来她似嗔似怒的一瞪,他也不恼,嬉笑着又凑了上去……
吃过午饭,略休息了一会儿,凌孟祈与陆明萱便各自换了一身出门衣裳,坐上了虎子临时雇来的马车,直奔梳子胡同。
小迟掌柜与小荔都没料到二人新婚第二日便会来积芳阁,且惊且喜,殷勤的将二人引进后堂后,便召了所有人来给二人行礼道贺:“恭喜姑娘,恭喜姑爷,祝姑娘与姑爷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行完礼后,小荔立刻去取了一个匣子来,打开向陆明萱道:“这是我们大家伙儿凑份子给姑娘打的一套头面,虽不值几个银子,却是我公爹的手艺,也算是勉强能戴出去见人,还请姑娘不要嫌弃简薄。”
又道:“本来早该将这匣子送去给姑娘的,偏姑娘说不便让老爷和大姑娘们知道积芳阁的事,我们只能盼着姑娘得了闲过来时再孝敬给姑娘,万幸姑娘今儿个便来了。”
陆明萱见那头面金灿灿的,上面嵌的红宝石也都有莲子米大小,做工更是精巧细致,少说也值个几百两银子,不由嗔小荔道:“哄我不知道这头面价值几何呢,还说简薄,你们一个个儿的一年就那点银子,让你们这般破费,我心里委实过意不去。”命丹青一人打赏众人两个大封红,多少也能贴补众人一些。
在积芳阁待了将近一个时辰,陆明萱与凌孟祈也就离开了,小迟掌柜与小荔百般相留,还是凌孟祈说:“如今夫人已是一府主母了,想什么时候出门都可以,以后来这里的机会还多呢,你们得了闲,也可以去橡树胡同见夫人。”
夫妻两个方遗憾的送二人上了马车。
之后二人又去逛了几家南货铺子,买了些新巧的东西,天也就差不多擦黑了。
因陆明萱不愿意去醉仙楼,凌孟祈便带她去了京城另一家与醉仙楼名气不相上下的酒楼“蓬莱阁”。
蓬莱阁主要是做杭帮菜的,招牌菜松鼠桂鱼做得尤其地道,陆明萱吃得大呼过瘾,凌孟祈见了,因笑道:“你若是喜欢,以后我经常带你来好不好?”
陆明萱自然说好,莞尔道:“我想卫姐姐与大嫂子哪怕久居京城,也未必来蓬莱阁吃过饭,就更别说逛夜市了,这样你还觉得委屈了我吗?”
她才嫁给凌孟祈两日呢,已经见识到过去自己所从未见识到过的人和事了,以后的几十年还有什么这样的机会可以想见,若这样也算“委屈”的话,那她甘受一辈子!
从蓬莱阁出来,天已黑尽了,凌孟祈不知从哪里弄了盏小巧的风灯来提着,另一只手则拉了陆明萱的手,抄了一条小道往夜市去。
那小道也名副其实,羊肠一般,宽起来也不过够过一辆马车,窄起来仅容两人并排行走,凌孟祈揽着陆明萱的肩膀到了尽头,一脚迈出去,眼前霎时豁然开朗。
京城的夜市名扬全大周,自然有其独到之处,旁的不说,只夜市两旁的摊子一般都要摆到四更天便与别处大不一样,而京城的人也似通不顾忌时间似的,总要在外面晃到大半夜才回去。
凌孟祈牵了陆明萱的手,护着她且往前面走且往两旁看,远远的还没到市集上呢,已能看见人头攒动。大道两旁高悬着花灯,底下摆着各式各样的买卖摊儿,有捞金鱼的、卖花卖草的、卖各种小吃的,还有卖糖葫芦、吹糖人儿的。
陆明萱几时见过这些,在吹糖人儿的摊子面前站了便挪不动脚了,灵动的双眼在面纱后面一闪一闪的,看得凌孟祈的心都快软成一滩水了,索性令那摊主各种式样都给她来了一个,才付了银子,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夜市上是真热闹,不光有吃的玩的,还有表演杂耍的,什么头上顶盘子顶缸子,拿人当耙子扔飞镖,耍叉吞刀,还有胸口碎大石的,看得陆明萱是眼花缭乱,只恨自己不能再多长两个眼睛。
如痴如醉的看完了一轮,方才那躺在下面胸顶大石的汉子拿着个盘子“答谢”起观众们捧场来,陆明萱因伸手向凌孟祈拿银子:“有没有一二两的碎银子,给我一块儿……”
话没说完,见凌孟祈抿着薄唇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的表情怎么看也不似愉悦,火石电光中,陆明萱忽然就想到了当初二人第一次产生交集,也正是因为他与虎子主仆两个在街上卖艺,难道他是触景生情,想到了当初的落魄,觉得难为情了?
念头闪过,陆明萱立刻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拉了凌孟祈的手要离开:“我有些渴了,方才好像看见有买山楂水的,你去给我买一碗好不好?”
凌孟祈自是无有不应,却没有立刻就走,而是掏出一块约有二两的碎银子,待那汉子走过来给了后者后,才在后者的千恩万谢中,拉着陆明萱找卖山楂水的摊子去了。
一时凌孟祈买了山楂水回来,陆明萱说渴不过是托词,并不是真的渴,喝了两口也就不喝了,凌孟祈接过一饮而尽后,才与她道:“你并不是真的渴,而是怕我触景生情尴尬难堪,所以才假说渴了,要拉我离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