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高门庶孽之步步莲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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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 中宫谏表(1)

仅着一身月白中衣,披散着头发,苍白憔悴的陆明凤神情漠然的坐在陆大夫人对面,听她翻来覆去都是这些没有意义的话,实在不耐烦至极,霍地站了起来,扔下一句:“我累了,要睡了,母亲若是无事就请自便,我不奉陪了!”便径自往内室走去。

陆大夫人见状,忙也跟着站了起来,一边撵她一边急道:“青天白日的你怎么就睡觉,我知道你此番受了大委屈,好容易我回来了,你若伤心就只管哭出来,千万别憋在心底,万一憋坏了身体,可让我怎么样呢?你瞧你,才几日的功夫呢,就瘦成了这样……”话没说完,才干了不多一会儿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陆明凤一脸无所谓的道:“如今既没谁让我出去,我也没那个脸出去,不睡觉又做什么?母亲若真无事,就回去罢,我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别担心。”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她越无所谓,陆大夫人反而越担心,“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的后半辈子几乎都被毁了,你叫我怎么能不担心?”

说着,越发哭得厉害:“都是我不好,当初若不是我一时气不忿,将陆明丽那个贱人许给了姓齐的,引狼入室,今日大皇子便不会身败名裂,你也不会被连累至此,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了!你若是抱着我哭,说你有多委屈有多难过,让我为你做主,甚至骂我怪我我心里都好受些,可你偏当着我的面儿都不愿意掉一滴泪,你这不是生生在剜我的心吗……我一想到自己的女儿落得今日这般处境都是自己害的,我便恨不得杀了自己才好……就当娘求你了,你哭出来罢,你要骂我怪我甚至打我都可以,千万不要将委屈与生气都憋在心里,你若是憋出个什么好歹来,我也活不下去了啊……”

说到最后,已是瘫坐在地上,哭得几欲闭过气去了。

陆明凤这些日子以来虽从里到外整个都处于麻木状态,见自己的亲娘哭成这样,依然没法控制自己的眼睛不酸涩,也做不到就此扔下陆大夫人,让她一个人在这里涕泪横流,悔恨交加,自己却自顾回屋睡自己的觉去。

只得折回陆大夫人身边,一边试图搀她起来,一边涩声道:“娘你别这么说,也别将什么错都算到你头上,就算当初你没有一时气不忿将二妹妹许给姓齐的,他慕容恪那个见不得人的爱好也迟早会曝光于人前,他也迟早会身败名裂,我也迟早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的,说到底,这一天从我执迷不悟坚持要嫁给他开始,便早已注定了,又怎么能怨你呢……”

陆大夫人满是泪水的脸上霎时写满了惊愕:“什么叫大皇子那个见不得人的爱好也迟早回曝光于人前,什么叫他早晚会身败名裂?难道……他真的一直都有断袖之癖,当年在宫里发生的事不是误会,你祖母他们并没有冤枉他?”

事到如今,陆明凤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遂冷笑点头道:“对,他一直爱的都是男人而不是女人,祖母他们当年并不曾冤枉他,只可笑当初我还拼死拼活的要嫁给他,自以为他就是自己今生的良人,以后必定能与他琴瑟和鸣,夫荣妻贵,待过门有些日子了,方知道自己竟从头至尾都是一场笑话!”

“那你几年下来都没有好消息传来,也不是你自己不能生,而是他根本不碰你了?那你当初还告诉我他待你挺好!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啊,早些告诉了我,我早些进宫去把事情禀了皇后娘娘,有皇后娘娘亲自管教他,便不会有今日的祸事了呀!”陆大夫人痛心疾首。

陆明凤继续冷笑:“所谓‘知子莫若母’,他有这个癖好早非一日两日了,母亲难道以为姨母会不知道不成?姨母根本一早就知道,至今也好有七八年了,不然母亲以为我过门几年都未生下一儿半女,姨母为何从不曾怪过我,并不是母亲以为的姨母是我的亲姨母,所以待我比别的婆婆待媳妇宽容得多,而是她心虚理亏!所以告诉不告诉母亲又有什么分别呢,姨母若真能让他改,七八年下来他早该改了,才真是不会有今日的祸事了!”

“你姨母竟然七八年前就知道!”

陆大夫人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继而便愤怒到无以复加:“那她当初还一心为大皇子求娶你,说什么要亲上做亲,让你做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她根本就是在骗婚,连自己的亲妹妹和亲外甥女儿都骗!徐微你这个面甜心苦,口蜜腹剑的贱人,你连自己的亲妹妹都骗,你不得好死……我今日若饶了你,我再不活着,我哪怕拼着这条性命不要,也一定要将你大卸八块,为我女儿讨回公道!”

说完,一把挣开陆明凤的手,猛地自地上爬起来,便一阵风般往外冲去。

眼见陆大夫人咬牙切齿的撂下一席狠话便疯了似的往外冲去,陆明凤作为她的女儿,又岂会不知道她这是打算去干什么?

急得在后面大叫:“娘,您回来,姨母如今被皇上下旨申饬,又夺了凤印,正是最艰难的时候,您又何必去雪上加霜,让她的处境越发艰难呢?况您也未必就能见到她啊!当年姨母知情不报的确有骗婚之嫌,我过门前她的确是真心疼我,说是宛若亲生也不为过了,我过门后她更是百般维护我,时时不忘敲打表哥,可表哥就是死性不改,她又能有什么法子,总不能真不认这个儿子了罢?”

说着已赶上了陆大夫人,紧喘着气继续道:“最重要的是,当年是娘和我非要坚持嫁过来的,其实当年亲眼目睹了宫里发生的那一幕,又听了祖母的话,我们心里就真没有怀疑过吗?只不过这怀疑被我们自欺欺人的否决了,或者说是比起将来可能会有的尊荣荣耀,那点怀疑根本不值一提……说到底,我落得今日这般下场,都是我自以为表哥待我是不一样的,都是我心里其实一直都想似姨母那般,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都是我咎由自取,又怨得了谁呢?”

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已是几不可闻,干涩了这么多日的眼角也终于渗出了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