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不这么做,她便只能坐以待毙,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重蹈上一世的覆辙……人活在这世上,为什么会这般的艰难,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尽快的便得足够的强大起来,将自己的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再不为他人所左右?
陆明萱痛苦得一夜都不曾合过眼,到早上起来时,眼底下有很明显的青影。
去到厅里后陆明芙见了,不由惊呼道:“你昨晚上干嘛去了,怎么瞧着跟一夜没睡似的?”
她可不就是一夜没睡吗?陆明萱暗自苦笑,嘴上却道:“没什么,就是有些个走困罢了,吃了午饭歇个中觉也就好了。对了,也不知道昨儿夜里老国公爷他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凌世兄与五哥到底怎么样了?虽说咱们知道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但问候一声却是理所应当的,咱们吃了饭,便早些去老夫人屋里问问情况罢。”
没脸再去见凌孟祈是一回事,若连他的伤势也不知道关心一下,那她成什么人了?
陆明芙想着出了这样的事,她们就算什么忙都帮不上,也的确该问候一声,便点头道:“你说的是,我们吃了饭便早些过去罢。”
姐妹二人遂坐下,简单用过早饭后,去了荣泰居。
岂料陆老夫人还未起身,陆明萱与陆明芙轻声问过在廊下候着的双瑞双寿,得知陆老夫人快四更了才歇下,老国公爷彼时也在荣泰居,而没有像往常那般歇在他自己的禧华居后,姐妹二人只得先折回空翠阁去,打算晚些时候再过来。
不过在离开之前,陆明萱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低声问双瑞道:“敢问双瑞姐姐,昨儿夜里老国公爷与大哥哥他们是几时回府的?五哥与凌世兄现下怎么样了?太医怎么说?我们虽知道五哥与凌世兄都无大碍,却并不知道具体情况,若是知道了,也能安心几分。”
男女内外有别,连陆文逐身为她的族兄,没有回禀过长辈前,不在婆子的陪同下,她尚不能贸贸然去探望,就更不必说凌孟祈只是借居在国公府的客人了,当然,她现下也没脸去探望凌孟祈就是了。
双瑞几个素日便与陆明萱陆明芙极要好,关键作为陆老夫人的贴身大丫鬟,她们是最明白陆老夫人心意的,自然不会在姐妹二人面前拿乔,闻得陆明萱的话,便也压低了声音道:“老国公爷与大爷他们是二更快交三更时回府的,五爷只是身上有些小擦伤,还受了点惊吓而已,并无大碍,倒是凌公子伤得颇重,不但断了两条肋骨,左手脱臼了,身上还有好几处大的擦伤,太医都给上了药包扎好了,也留了内服的药,说是少说也得将养半年才能痊愈。”
陆明萱就抿紧了嘴唇没了话,她虽然早已知道凌孟祈断了两条肋骨,伤势一定不轻,但仍没想到他的伤势会重到这般地步,而这一切可以说都是拜她所赐,此时此刻,她甚至宁愿受伤的是自己,至少她只需要忍受身体上的疼痛,而不必像现在这样,不得不忍受心理上的压力与煎熬。
陆明芙见陆明萱听罢双瑞的话后,久久都不说话,只得自己接道:“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此番凌世兄吃了那么大的苦头,是该好生将养一段时间才是,我们就不打扰姐姐了,且先回去了,晚些时候再过来给老夫人请安,待回过老夫人后,再去探望五弟与凌世兄不迟。”又寒暄了几句,方辞了双瑞双寿,拉着陆明萱回了空翠阁。
却是一回去便屏退了一众服侍的下人,满脸肃色的向陆明萱道:“我有话问你,你必须老老实实回答我,不得有半句假话,否则,就别怪我教训你了,你须知道‘长姊如母’,我教训你凭谁也说不出半句二话来!”
陆明萱难得见她这般严肃的样子,只当是有什么要紧事,忙道:“姐姐有话只管问便是,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绝不会有半句假话。”
陆明芙闻言,面色稍缓,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那我来问你,你昨儿夜里为什么一听得凌公子坠马受伤便那般失态,今日又为什么那般关心他的伤势,一听得他伤得颇重,竟连话也说不出半句来了?你是不是对他存了什么不该有的想法?我可告诉你,你最好即刻打消了那样的念头,且不说我们家和广平侯府的家世差距有多大,哪怕凌公子如今再落魄再狼狈,你也未必能嫁进去,我们如今是住在国公府,可这就能改变我们只是国公府旁支姑娘的事实了吗?便是你真嫁进去了,凌公子那般不受父母亲人待见,你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你别说凌公子极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回临州,十有八九会在京城安家立业了,他的根终究在临州,难道他能一辈子都不回去的?还有他终究是广平侯府的嫡长子,就算再不得父母亲人看重,难道他对爵位就没有任何想法的?只要他有想法,就得去争,去抢,去与广平侯府的所有人虚与委蛇,勾心斗角,你难道真想过那样的日子不成?”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不回去了,他如今除了那张脸以外,可谓是一无所有,问题是脸再漂亮也不能当饭吃,难道要你跟着他过一穷二白的日子去不成?连我都舍不得你去吃那样的苦了,就更不必说爹爹了,所以不管你现下对他有什么样的想法,都趁早给我通通打消了,听到了吗?”
呃,姐姐怎么会产生这样的念头,以为她对凌孟祈有什么想法?陆明萱张口结舌,不明白陆明芙怎么就会想到了这方面去,难道是她昨日的表现给了她什么错误的信息不成,那可真是个天大的误会,看来她以后得越发自持情绪才好,可她又不能将自己关注凌孟祈的真正原因告诉她,不然只会麻烦更大……陆明萱想了想,才斟酌着道:“姐姐,其实我对凌公子并没有什么想法,我只是……”
“只是什么?”陆明芙一气说了那么多话,不由有些喘也有些口渴,只得暂且停下,端起桌上的茶一气饮了半盏,然后打断了陆明萱:“你说你对他没什么想法,那你怎么那般关心他?怎么不见别人那般关心他?可见你心里必定有鬼!你是不是听丫头婆子们说了当年老国公爷与凌相订的那个婚约,想着老国公爷与老夫人虽未必舍得将嫡亲孙女儿嫁给他,以一个旁支姑娘来充数还是有可能的,至多赔上一份嫁妆也就是了?还有长公主昨儿也说了,必不会亏待了他,他靠着长公主,不愁将来没有好前程?这样的想法你趁早也给我打消了,爹爹与我都不会同意的,我们家家世虽不好,但以你的品貌,要嫁个真正的好人家却是不难的,我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有好日子不过,却偏要往那荆棘路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