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的名字没有人知道,只是寨子里的第一批人为避乱世迁移到这个深山里不为人知的绝妙之境的时候千年就在这里。带着鬼面具。
世外桃源里繁衍生息过了千年,可是当初的青年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年轻如故,疏离如故,面具如故。
寨子里有个人死掉了,于是,大长老又一次把千年找来,让他给那个死人整容。
千年是一个医师。其实他专攻的是药师。
这个坐落于深山老林的古老寨子里从迁移至此有一个传统就是死者相貌要整好。
所谓的整好就是,男的女的互变一下,据说这样才能回去重生。
这也是千年和寨子的始创人提出的第一条约定——死者由他接手。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从古至今皆是如此便成了约定俗成的传统,他们应该执行古人留下来的遗风,如是而已。若是放在现世,恐怕千年早就被当做老妖怪给除了。
当天,寨子里喜气洋洋,到处张灯结彩,众人一起为死者办丧事,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好不热闹
他们在寨子的集会广场,帮千年搭了个戏台子,偌大的台子上放着一张大石床临时铺了块红绸子。
千年就给躺在床上面的死者整容,寨民们在下面边吃边聊给他喝彩。
这个死者比千年以前帮过做手术的死者都要年轻,脸部轮廓也很好,千年寻思着应该很容易就能把他整好。
所以,千年就把他的大药箱搬出来,开始着手。其实死人是很容易塑形的,血液循环凝固化,肉也很松,成型简单。
千年用同一套工具给活人整过,自然是知道的。
脸皮完好的剥离,塑化剂重塑面皮完成。
可是,当脸盘已经弄好了、眼睛割双完毕、鼻子完美垫隆、就差一张嘴割了一半,突然门外熙熙攘攘涌进来一群人,千年的手滞住了,就那么停在那里。
来的人把另一具尸体抬上戏台子,跟千年原来着手的那位成头对脚的阵型,放在大床的另一边,让他顺道把这尸体也整了。
千年垂眼瞄了一下,是个女孩子,刚死去的,十七八岁模样。
摸摸脉象死了有一阵子了,千年难免想问叨几句,怎奈来的人都跑走了,说是要多张罗几席一起把丧事办了。就留下一个人回答他的话,
“医师,这是我家孩子,玩水呢,这不是不小心掉里水了……您多担待着,把人整好。”
千年应了一声,那人便喜不自胜的走开了。底下又是一阵喝彩,大家都说是双喜临门了。
千年不去管这些,继续专心的整容,刀刚把一边嘴唇割好,居然还流血了,这是很少有的,他都有加塑形剂作塑性处理,怎么……虽说这样一看原本惨白的嘴唇有了红艳的血色是没错。
正想去割另一边,就见一只白蜡似的脚伸了过来,脚趾还硬往我割了一半的嘴里塞。千年手一抖就把那脚趾头划拉开了一个口子。
没流血?千年皱了皱眉头,把视线顺着这脚就看过去,是那边躺着的女孩子,突然就坐了起来。
千年后退几步。看着她被水泡的发涨充血的眼睛直突突的看着自己眼睛,千年就感觉眼睛也有点充血。
做医师这一行,跟死人打交道的,这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叫做没有职业素养。
千年定了心神,跟她聊起天
“你醒了。”含蓄的没有用你活了这么敏感的词汇。
她又愣神看了看千年的鬼面具,才把视线从千年的脸上挪开,又转头看了看台子四周,也不去管台子下面的人家都止住了嬉闹看向这边。
可能是感到脚不太舒服,这才发现她自己的脚正塞在真的死者嘴里还被割开了条伤口。
本来就涨的很大的眼睛更大了,仿佛眼球都快蹦出来似的,嘴半长着,一副想叫又叫不出来的模样。
千年看着好笑,这丧事是大喜事,看死者摸死者,沾点喜气,这个寨子的族人谁个没有干过,这孩子太小题大做了。
千年正想说话,谁知道孩子的爸妈跑了上台,把孩子拉下大床,她爸爸沉着脸,妈妈一脸痛心的表情。
于是,那孩子本想往她妈妈怀里去,她妈却说,
“小曲儿,你怎么没死?活过来干什么!”
这小曲儿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看千年,又看了看她一脸怒火的父母,和台下虎视眈眈的人群,在他们这里还有个习俗就是,死人为尊。
这给死人的礼数活人可是不能随便享用的,这丫头让全村的人白高兴一场,忙活半天,酒宴都摆了,亲戚好友该来的都来了,突然转醒,来这么一出,心里落差大啊,大家既然把她当做个死人,那她就只能是个尸体。
那成想,小丫头揣着明白装糊涂,本来就涨的冒水的眼睛流起泪水来,还往千年身边靠拢过来。
千年的脑袋开始疼了,
“大家还是回去继续,不要这样,犯不着为这么件事坏了好兴致,你看这,我还没把死者的容整好呢。”
他在打哈哈,大家也很给面子,都坐下了,虽然很为小曲儿的复活感到压抑厌烦,到底也没说什么。
只是小曲儿的父母临走时候说了句就当小曲儿已经死了,底下的人听到这句话这才乐乎乎的又闹腾起来。
上来俩男的,把小曲儿抓住,想来这丫头吓傻了,也没反抗,就被捆绑好重新放到原来躺着的位置上。
小曲儿,好一会儿才反应,瞪大眼睛看着千年,嘴巴已经说不出来话
了,看样子是在求救。
千年刚想说什么,却见捆人的那两人一脸凶色瞪着他,眼睛比起被水泡肿了的小曲儿还要可怕。
“医师,您做好自己的工作就成。”
千年了然于心,悠然拿起手术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把死者剩下的一半嘴割好,也没换手术刀,就抬脚向小曲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