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了?”李言慢慢朝炕边走来,“身上可好些了?”
他有这么好心,跳窗进来就是关心她的身体吗?李蔓没有回答,只警惕的看着他。
李言无奈的凝眉,“死丫头,你再这样看我,我……”
说着,他又气恼又无奈的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下,“我有那么让你讨厌?天天仇人似的盯着我。”
“当然,哪个女生会喜欢从窗户里进来的男人。”李蔓没好气道。
李言轻轻一笑,很无辜的说,“我敲门了。”
“不开代表我现在没心情,你该识趣的离开。”李蔓仍旧没好脸色,给他这样闹惯了。
李言低笑,将她手抓住,带她入怀,“傻瓜,逗你呢,你急什么?”
他那像逗她的吗?简直跟警似的审问她了,李蔓推他,“松开我。”
“不松。”李言双臂反圈的更紧。
李蔓挣了下,没挣动,她无奈的发现,这家子男人,大概除了小五,其他的没一个是她能动的了,个个力气大的吓人。
“你到底想怎样?”
“瞧你。”李言将她身子扳正,无奈摇头,“我真就是逗逗你而已,你还真当真了?乖,别哭。”
“谁哭了?”眼见他手指要揉上她脸颊,她忙偏着脑袋躲开。
李言不信,“不哭眼睛这么红?”
“我喜欢红,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李蔓郁闷的真快哭了。
李言心疼的亲了下她的头发,“你是我媳妇啊,笨蛋,你哭我会心疼。”
他会心疼才怪,会心疼还故意气她?
“你……”李蔓抬眼,很想反驳他,却不想迎面撞进他深邃的眸底,那里不再是戏谑揶揄,而是一片深情认真。
她有些不懂了,“李言,你到底想干嘛?又不是没有女人喜欢你?难道你就因为发过誓,所以,才不得不要我吗?”
“谁跟你说的?就算没发誓,我也要你啊。你是我李家的媳妇,也是我李言的媳妇,我不要你谁要?”李言说的理所当然。
李蔓摇头,“李言,你老实跟我说,你真的就没有喜欢过别的女人吗?”
李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审视的盯着她,良久,方好笑的问,“小丫头,你这是在吃醋?”
吃醋?李蔓瞪大眼睛,不屑的哼了声,“你想多了,我就是觉得,你既然有过女人,就别来招惹我,好不好?”
“没有。”李言果断回答。
“什么?”
李言举起右手,“我李言发誓,在你之前,绝对没有过别的女人。”
“你?你以为我会信?”李蔓嗤之以鼻。
李言也不以为意,“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反正我就你一个女人,要不你验验?”
“怎么……”李蔓刚想问怎么验,可突然觉得不对,忙改口道,“我没兴趣。”
“呵,随你。”李言手指轻轻捏了捏她仍旧红的滴血的小耳垂。
李蔓忙挣开,“不许碰我。”
“行,不碰,让我看看你身上伤如何了?”
“没事了。”李蔓叫着躲开了他。
看她身子抵在角落,警惕的盯着自己,李言突然笑了,“傻瓜,你能这样躲我一辈子?”
李蔓后槽牙咬紧,很想不承认。
李言就又伸手朝她探了过来,李蔓慌的别开脸,用手去挡,“别碰我。”
“你怕我?”李言突然眉头深锁,眼神诧异,似乎才意识到了这一点。
李蔓没有吭声,她说不清是不是怕他,但这个家的几个男人,唯有他让她无从捉摸,也无法掌控。
就像他进她屋这事。
如果没有她的允许,其他人肯定不会随便进来,可是他却不一样,只要他想做的,他从来不管她怎么想,直接就做了。
李言轻轻舒了口气,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想不到你还真是怕我?”说着,他伸手向前,想要安抚性的抚摸她,却被她避了开。
“傻瓜,我有什么好怕的?再说,我凶过你打过你骂过你?”
大哥那张寒冰似的脸,三弟那动不动要揍人的火爆性子,都没见她怕过。
他这么一个温柔体贴的男人,她竟然会怕?
他有些想不通,就细细的打量着她,“你怕我什么?”
想想又觉得窝火。
李蔓不说话,其实她也觉得窝火,到底凭什么要怕他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李言忽地又很郁闷,“既然怕我,为何总是忤逆我?一点也不听话。”
李蔓心底发呕,明明是他处处为难她好不好?真是佩服他颠倒黑白的本事了。
“你……”李言抬眼,有些深不可测的朝她瞄了一眼。
李言一手撑墙,一手挑起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温柔如水的吻便落到了她的唇上。
这个吻异常的温柔,如绵绵细雨般将她淹没。
她觉得自己就如一朵娇嫩的花般,被他精心呵护,渐渐的,竟不由自主的放下心防,任他的吻渐渐深入。
突然,门被碰的一声推开,就听李书喊,“媳妇。”
李蔓一僵,顷刻间自觉一盆冷水被人兜头浇下,她忘了反应,只瘫在了李言怀里,将头紧紧埋起,不敢看门口。
李言亦是一脸憋闷,很不爽的朝李书发作,“长手做什么的?不知道敲门?”
“二哥你?”李书是惊呆了,旋即,眼睛里顿时冒了火星子。
李蔓浑身颤抖,见他兄弟二人争执,却将她夹在中间,愤怒的指着门,“都给我滚出去。”
“蔓儿……”李言不甘心好事才开了个头就被打断。
“媳妇,你不能偏心。”李书幽怨委屈,才对自己说身上有伤不让碰,咋二哥这里又亲又摸的就没事了?
“你们……”见他二人不为所动,反有要争抢霸占她的意思,李蔓气的浑身打颤,狠狠推开二人,朝炕下跑去,连鞋子也没顾得穿。
“丫头……”
“媳妇……”
李言李书忙赶了出去。
而院子里已经没有了李蔓的影子,西屋厨房都找了一遍,也不见。
两人慌忙朝外找去。
再说李蔓她羞愤万分,也不知要往哪儿去,就一个劲儿的朝偏僻无人的路上跑着。
她只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一个人好好待待。
李墨恰好从村口那回来,好巧不巧的正好撞见李蔓迎面跑来,他心中一喜,忙迎了上去,“蔓儿。”
哪知李蔓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低头只顾跑,根本没瞧着他,也没听见他的话,就那样伤心的从他身边跑了走。
李墨吃惊不已,刚才若没瞧错,蔓儿发髻松散,衣衫不整,脚上的鞋都没穿,还在哭着。
一瞬间,李墨心如火灼,将野山鸡丢给了大黑,自己则疾步朝李蔓追了去。
“蔓儿……”在去后山的一处小路上,李墨猛地从后将李蔓抱进了怀里。
李蔓大骇,本能挣扎,“你放开我。”
“蔓儿,是我。”李墨忙将她身子扳了过来,看她眼睛红红,泪光点点,心狠狠一抽,“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大哥。”抬头,看着李墨眼底的担忧怜惜,李蔓更是哀从心中来,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嘤嘤的哭了出来。
李墨心如刀绞,大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没事了,我回来了。”
李蔓在他怀里哭了一会儿,心情总算平复多了,“你去哪儿了?”
“我去山里了。”李墨一边帮她擦泪一边回答,“告诉我,谁欺负你了?是二弟?”
李蔓摇了摇头,说不上谁欺负谁。
李墨眼底涌出怒意,即便李蔓不说,他也能猜的到,家里除了二弟三弟,还有谁会欺负她?再瞧她现在狼狈的模样,不用想就知道发生过什么事。
“不哭了,我背你回去。”李墨说着,就蹲了下来。
李蔓还是摇头,“不用,我自己会走。”
看她袜子上一片泥灰,李墨心疼,起身直接将她打横抱进了怀里。
“你。”天旋地转间,李蔓就落入了他温暖结实的怀抱,鼻端传来他身上的味道,心忽地就没那么空没那么乱了。
李墨身子僵了下,低头看她,皱着小脸窝在他怀里,就像受了欺负回家找到主人的家猫似的,让他心中越发怜惜不舍,“没事了。”
没走多远,就见李言和李书迎面跑来。
“大哥。”李言朝他怀里的小人儿看了一眼,目露复杂之色。
李墨冷眼扫了这二人一眼,没有停下,“回家。”
李书郁闷的瘪了下嘴,老实的跟在后头,又不安的问,“媳妇没事吧?”
李墨没搭理他,径直抱着李蔓回到家。
送到东屋炕上,然后回头问两个跟来的弟弟,“鞋呢?”
“哦,我去拿。”李书忙跑了出去。
李言知道大哥怒了,再瞧李蔓坐在炕上,低着头,眼圈红红,一言不发,楚楚可怜,心里亦是心疼,自觉的道,“我去弄点热水来。”
两人都走了,李墨半蹲在李蔓跟前,将她脚上脏了的袜子脱了下来,“一会洗洗换干净的。”
李蔓怔怔的看着李墨,他的温柔贴心渐渐驱散了她心底的凉意。
“媳妇。”见她只盯着大哥,对他和二哥置若罔闻,李书心里难过极了,“我错了。”
“出去。”李墨头也没抬,沉声喝斥。
“大哥。”李书不甘。
李言眉峰深锁,却还是拉着李书,“走,咱们先出去吧。”
等两人走了,李墨帮李蔓擦干了脚,套上了干净的鞋袜,“蔓儿,你歇会,我今天打了一只山鸡,一会炖汤给你喝。”
“大哥。”李蔓瞅着李墨脸色不对,就道,“你别为难他们,其实,这事……”要怎么说呢?之前那种情景复杂了些,现在她冷静下来,也觉得李言对她是情不自禁,而李书也不该是故意的。
要怪,就怪一切都凑到一块了。
“也没那么严重。”她说。
“我有分寸,你别乱想了,歇着吧。”李墨嘱咐了一句,端了洗脚水,出门。
“大哥。”见他出来,李书上前喊了一声,他跟李言一直就候在门口,也听见刚才李蔓为他俩求情的话来,心里也越发愧疚了。
李墨将洗脚水倒到了院外,回来将盆放好,然后,才沉着脸冷冷的看着两人。
“大哥,这事是我们错。”李言吸了口气,先道。
不由得,李墨凝眉,心口有如被人拿着绣花针轻轻的扎着,绵绵细细的疼痛起来。
“蔓儿还受着伤呢。”末了,他无奈的说。
李言瞅着大哥眉宇间的隐忍与纠结,心如明镜,“大哥,蔓儿也是我媳妇,我疼她不比你少。”
“对,大哥,我也疼着呢。”李书赶紧表白心迹。
李墨点点头,“行吧,你们也都大了,做事也该有自己的分寸。三弟身上还有伤,就别乱动弹了,回屋歇着吧。”
说完,他自己拾掇那只野山鸡。
李言便过去帮忙,“大哥,我来吧。”
“不用。”李墨拒绝。
“大哥。”李言固执的从他手里将野山鸡给抢了过来,“弄这些我比你在行,再说,你这是为给蔓儿补身子,要是做的不好吃,她不吃岂不是浪费了。”
李墨见二弟这样,深深叹了一口气,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蔓儿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李言拾掇鸡毛的手一顿,微微抿唇,道,“我知道。”
到目前为止,他看的出,那丫头表面上好像愿意留在这个家,可是,她内心里仍然接受不了。
这在神女沟其实是很少见的。
大部分到了这里的女人,都会很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命运,即便一开始有些不接受的,最终也都会接受现实。
当然,造成如今这种局面,他们兄弟也有原因,那就是他们不会像别的男人那样。
他们疼这个女人,因此到现在都没舍得违背她。
李墨见他说的可怜兮兮,倒有些想笑,“二弟一向最得婆娘媳妇们喜欢,怎么今天这样丧气?”
“大哥,你可别打趣我。”李言朝他挑了下眉,哼道,“真要是那死丫头一直这样的话,我可就不忍了。”
“二弟。”李墨脸又沉了下来。
李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李言微笑,看来大哥心里也是担心的嘛。
中午,李言熬了一大锅的鸡汤,肉炖的稀烂,他挑了些腿子上的肉,汤也是撇了上面的肥油,弄些清淡的,端了一大碗,准备送给李蔓。
只是,站到门口,却让小五敲门。
小五不解,但还是很听二哥的话,敲了几下门,还说,“姐姐,二哥炖了鸡汤给你送来了。”
李蔓还当是小五送的,就道,“门没拴,你自己进来吧。”
“哦。”小五应了声。
然而,进门的却是李言。
李蔓又有些愣神和讶异,“怎么又是你?小五呢?”
“我让他吃饭去了。”李言端着鸡汤走到炕边。
李蔓背过脸去没再看他,也不吭声。
李言将碗放到了窗台上,随后,挨着炕沿坐下,“还在为中午的事生气?”
李蔓脸发烫,那样的事搁谁身上不得生气不得跑啊?
“那,是生我的气还是生三弟的气呢?”李言又问,目光潋滟般紧紧盯着她。
李蔓脸颊红红,咬唇不语。
“哦,我知道了。”李言却了然的轻笑道,“自然是三弟的鲁莽让你气着了,也对,那小子就是这么不知趣……”
说的她跟他有一腿似的,李蔓立刻不认账的否认。
“哦?”李言瞅着她的眼睛,认真道,“看来我还得努力才行。”
“你。”李蔓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要不,我让三弟过来给你赔不是?”李言说着就要起身找人。
“不是。”这时候找李书过来,还为那事赔不是,让她脸往哪儿搁啊,李蔓忙跟着起身拽了李言,“不许找他。”
“咋了?”李言疑惑的看着她,过后,又安慰道,“你放心,有我在,那小子不敢咋样的,再说,大哥还在家呢。他要是敢言语一声,让大哥揍他。”
“不是。”李蔓甩开他的手,觉得跟他说不清,就气闷的坐着不说话了。
李言瞧她气恼又无从发泄的小模样,嘿嘿笑了两声,挨着她身侧坐了下来,大掌轻柔的揉了下她的发丝,笑道,“傻瓜,我懂你的意思。”
李蔓心下一颤,他还真懂?可既然懂,干嘛还不识趣的过来?
见她眼皮轻颤,料她心中有所动,李言继续道,“可你也不能一辈子不见人啊。”
李蔓小声的舒了一口气,她没想一辈子不见人,只是,总得让她缓缓。
果然对这坏人不能抱什么希望啊。
“李言,我没事了,你去吃饭吧。”李蔓想他再说下去也无非是这些,就想赶人了。
“不气了?”李言歪着脑袋凑近她。
再气还能怎么着啊?李蔓摇头,“你炖的鸡汤?挺香的。”
“呵,那你快尝尝。”李言说着,将窗台上的碗端来,递到她手上,“小心烫。”
李蔓朝他一笑,“谢谢,你也去吃吧。”
“好。”难得这丫头能好言好语的对自己,李言忍住想要一亲芳泽的心,微笑着装个老好人般先出去了。
李蔓低着头,用筷子在碗里挑了挑,都是些腿子上的肉,上面的皮都褪掉了,大概上次自己吃鸡时吐了鸡皮被他瞧见了,而且自己怕油腻,这汤却很清,显然也是特意准备过的。
不由得,对着这一碗香喷喷的鸡汤,她微微的发起怔。
她想起神女树下自己狼狈的遭遇,李墨从绳索下将她救下,李言和李书对那个施暴的男人拳打脚踢。
黄昏下,李墨抱她回家,李书给她准备洗澡水,李言给她拿衣,还会体贴的给她带上房门,对她露出那样暖人安心的笑容。
总是怯生生趴在她房门口讨好张望的男孩,帮她缝被子的干净少年。
也许,一切本就十分美好,是她虑的太多。
一碗吃好,刚想下炕将碗送回厨房,就见门口一道身影闪过,她微微愣了下。
走出来,发现李书靠在墙角,抓耳挠腮一副犯愁的样子。
李蔓想过去问他,但一想到他那样对自己,一时又没好意思。
正在这时,李书自己一抬头,看见了李蔓,喜的大步跨来,“媳妇,你吃好了?锅里还有,我帮你再盛一碗来。”
说着,就拿了她手里的碗,十分殷勤的去了厨房。
李蔓肚子本就不很饿,一大碗的肉汤吃下肚去,已经很饱了,就跟进了厨房,看李书用筷子正在锅里给她捞肉,忙道,“李书,我饱了。”
“才一碗就饱了?多吃点吧,二哥炖的肉香。”李书说着已经盛了一碗过来。
李墨等主动让了位置给李蔓坐。
李蔓挨着小五坐了,再瞧他们几人竟都在啃窝窝头就着稀粥,不由愣了,“锅里不是还有肉吗?”
李墨道,“你跟三弟有伤在身,该多补补。”
“嘻嘻。”李书笑着将一碗鸡汤推到李蔓跟前,“媳妇,再吃些。”
李蔓将碗直接拿到小五跟前,“小五,来,趁热吃。”
“姐姐,我不吃。”小五闻着那香味就有些馋了,但是给姐姐补身子的,他能忍住,“姐姐吃。”
“姐姐吃过了,你吃。”李蔓见他不接,就自己拿筷子,夹了块肉递到他嘴里,“小五乖,吃吧。”
小五瞅几个哥哥一样,见他们没有异议,就笑嘻嘻的吃了。
李蔓然后将碗递给他,再看了那三兄弟一眼,心里头忽然被他们身上那种朴实憨厚善良给打动了。
能有这么几个用心疼她的男人,是她的福,也许是上一世太苦,老天在这世补偿她了。
起身,李蔓走到锅台边,拿了干净的碗,从锅里盛了些肉和汤,给李墨和李言一人端了一碗,“就这么多,你们俩都得吃光,谁也不许剩。”
吩咐完,再看李书,这家伙饭量大的很,好吧,看他眼巴巴的眼神,李蔓又给他盛了一碗,“你昨天吐了那么多的血,好生补补。”
“嗳。”李书一听,乐的接过碗,才喝一口汤,顿觉味道鲜美极了,只是,奇怪的很,才吃了一碗怎么就没滋没味呢?
李墨李言见李蔓如此,也都微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