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脸膛红红的,“其实,我也洗过的。”
“嗯。”干粗活还行,像洗碗刷锅这类细致活,他不行的。
李墨在旁站了一会,看李蔓将碗洗了一遍,又兑水挨个的清干净,再整齐的放进橱柜里,然后,将锅里的水倒干净,锅盖锅台全部抹干净,油盐罐子都整齐的摆好……
他汗颜了,按照他的想法,以为锅碗刷好就没事了。
李蔓知道他在边上看着,事情做好了,她将洗碗布搓了两遍,拧干净了再摊开在锅台上,这样第二天早上起来就不会有味道。
“我好了。”她对他说。
“哦。”李墨瞧她利落的干活都瞧的有些呆了,待她说话,才稍稍回神,脑海里却怎么也抹不掉她干活时的样子,那样的从容,闲适,甚至很优雅,就连在边上看的人都那么的赏心悦目。
“要不要再烧点热水,你们洗洗?”李蔓见他还有些怔愣,就问。
“哦,好,我来烧。”李墨说。
“嗯。”饭后烧水这些活一向不是她做,“那就交给你了。”
说着,她就要出去。
“你去哪儿?”李墨紧跟了一步,问。
李蔓扭头看他,“回房啊。”
“你房里潮的很。”李墨道,“晚上还不能睡人。”
“你等等。”李墨说着就走到屋角,将屋角那竹榻上的罐子杂物等搬了下来,“一会我把竹榻搬过去,给你重新弄个铺。”
“好。”也只能如此了,不过,“要不别费事了,我直接把被褥搬到这边来。”
“不行。”李墨果断拒绝,“这窗户纸都破了,也不严实,万一……总之不安全。”
说完,他就找了块抹布,擦竹榻上的灰。
“我来吧,你烧水去。”李蔓说。
“好。”李墨没坚持,将抹布给了她。
一大锅的开水很快就烧好了,除了留一点晚上喝的,其余的都兑水梳洗了。
李墨果真将竹榻搬到了东屋,然后,又将李画的干净被褥铺了上来。
“怎么?媳妇晚上睡这啊?”李书也不知啥心情,就在竹榻上了坐了下来。
“还没铺好呢。”李蔓将他推开,用手将被他坐皱了的地方铺平。
“三弟,你还睡炕梢。”李墨吩咐道。
李蔓床铺好后,见他们几个散坐在炕上,都没有睡觉的意思,不免凝眉。
李墨瞅了一眼,先上了炕,然后,吩咐还在李蔓床边溜达的李书,“三弟,把灯吹了,上炕。”
“我不困。”李书说。
“你二哥病着,别废话,安静点。”李墨威严的说了一声,一面利落的吹了灯。
屋内骤然黑了下来,李书大叫,“大哥,也不等等我。”一面摸索着到了炕上。
李蔓坐在竹榻上,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这种黑暗,慢慢上了床,钻进了被窝里,开始脱外衣。
可是,这竹榻很有些年月,主体估计快不行了,她稍微一动,竹榻就吱吱吱吱的响,那动静在这寂静的夜里,特别引人遐想。
无奈,她只脱了一只袖子,就不敢再动了,连翻身也不敢。
可那边还在听动静了,可没一会,动静就没了,李书笑问,“媳妇,你睡着了?”
“三弟,不许说话,睡觉。”李墨沉声警告。
“哦。”李书老实的听话了,闭上眼睛,乖乖睡觉。
那边,很快,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声,也不知是谁的。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黑暗中,李蔓盯着窗口却一点也没有睡意,她睡觉习惯了自在,这么一小张竹榻根本不够她乱混的,何况,她还动也不能动,僵直着身子得多难受啊。
谁能明白,当一切都准备好了,进了舒适的被窝,正想有个好觉的时候,尿憋了,那是啥感觉啊?
李蔓侧首,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顿时懊恼,晚饭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面汤啊?而且临睡前忙着铺床,又忘记先去趟茅房了,真是祸不单行啊,都怪李书,要不是他在边上缠着分了她的心,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心里懊恼了好一会,李蔓决心忽视某些生理反应,睡觉,反正睡着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哪知,闭上眼睛,小腹以下某处更的厉害,尿意很明显啊。
太可恶了吧!
心底低咒一声,终于抵挡不住急,李蔓坐起了身,她的动作已经很轻很轻,可即便如此,还是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她慌的朝炕那边望了一眼,生怕把人吵醒了。
还好,没有动静,她忙下了床,摸索着穿了鞋子,蹑手蹑脚的朝外去。
炕上,李墨侧着头,奇怪的看着那小小的身影,轻轻的打开、房门出去。
她这是要干啥?外面黑咕隆咚的……
李墨不放心,跟着也悄悄的下了炕,朝外去。
门口,李蔓正纠结的扣着土胚墙呢,去茅房呢,天太黑,而且,就算看不到她也知道院子里满是泥泞,可不去茅房,难道就在这门口解决不成?
突然,房门又被打开,李蔓惊的往墙角一缩,“谁?”
“是我。”李墨怕她吓着,忙出声。
李蔓一看那高大粗壮的身影,就猜是他,心稍稍落下,“你出来做啥?”该不是也要上茅房吧?那可不可以说,带我一个吧,咱顺道?
这话,李墨也想问呢,“天这么晚了,你怎么站这?”
“啊?我……”李蔓尴尬了,但好在天色太黑,她面前也不过是个轮廓而已,看不到他的表情,她还不算太紧张,于是,老实交代,“我想去茅房。”
嘎……李墨狠狠一呆,昏暗的光线下,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他几乎能想象的到她说这句话时,神情是怎样的纠结,抑制住唇角的笑意,他说的挺寻常随意,“哦,茅房啊,那边潮的很,我陪你吧。”
“啊,不用了吧。”李蔓咬唇,对着手指,很客气的回道。
李墨眯眼,深深的瞅着她,“你等会,我去点个灯,太黑了。”
“额,好吧。”李蔓迟疑着,见他已经回屋了,只得这样。
李墨很快拎着小油灯出来,昏黄的灯火并不能照见多少距离,不过依稀能瞧见地上泥泞不堪。
李蔓蹭了蹭脚上半旧的绣鞋。
“上来。”李墨在她跟前,半蹲了身子。
“啊?”李蔓吃惊的盯着他宽厚的背。
见她不动,李墨扭头说,“这边不好走,你上来,我背你去。”
吖,上个茅房还要忍背着去,这是不是也太……
见她怔愣,李墨又直起身,将油灯往前拎了拎,好看清楚她的表情,“天这么黑,路也不好走,万一你再摔了,不值当。”
话是这么说,可……“好,麻烦你了。”李蔓也真是憋急了,等他再次弯下腰的时候,啥也不想了,直接扑到他背上,“你慢些,我拿灯吧。”
“不用。”李墨一手拎着灯照着路,一手虚扶着她的腿,怕她从自己身上滑下去。
而事实上,李蔓也怕自己掉下去,一双手死死的搂着他的脖子呢。
他脚上穿着草鞋,因院子里满是泥泞,他只得挨着墙角稍微干一点的路走,好在,茅房就在后院,并不远,他步子大,很快就到了。
李墨将她放下,将油灯挂在了茅房的小门框子上,然后,朝外走了几步,对她说,“你进去吧,我就在这儿等着。”
解决之后,李蔓松快了,可想着外面的李墨,她这才羞赧不堪,系好衣带,拿上小油灯出来,那个男人还老老实实的站在墙根下,夜风吹过,她看到他微微缩了下,这才看清他不过穿了件单薄的里衣,底下也只穿着短裤,一双长腿就这在外的。
“咱快回去吧。”李蔓忙走过来说。
“嗯。”李墨自她手上接过油灯,然后,自觉的在她跟前蹲下。
李蔓本想说,自己挨着墙根慢点走也行,但这样又要与他解释,而且自己走肯定也不那么利索,如此一耽误时间,他穿的这么少,别冻着。
于是,没吭一声,她也自觉的趴到了他的背上。
两人很快又回了屋,李墨将油灯放在了大柜上,弟弟们睡的都挺熟,只有李言呼吸重了些,他走过去,轻轻在他额头探了下,已经出汗了,终于松了口气。
“怎么样?”李蔓已经坐到了自己的被窝里,看李墨拿了一块布替李言擦着额头,担心的问。
李墨小声回答,“明天该好了。”
“嗯。你也早点睡。”李蔓小声嘱咐了一声,就钻进了被窝,她也困了。
李墨将二弟身上汗擦干净,又帮李书掖了下被子,再将差点滚到床沿的小五抱回到自己身侧的位置,然后,才吹了灯,轻手轻脚的上了炕。
一夜无话。
第二天倒是大晴天,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在屋内照出斑驳的影子。
李蔓昨晚折腾了小半夜,后来睡的很沉很沉,鸡叫三遍也不知道。
李墨第一个起了床,看看二弟,额头已经不烫了,所有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于是想去厨房给大家做些早饭。
但他并擅长做饭,舀了点米淘了半天倒进锅里,究竟要放多少水也挺纠结的,好在这时李画已经进来了,“大哥,我来做吧。”
李墨笑笑,“四弟咋不多睡会?”
“睡好了。”李画主动接过大哥手里的葫芦瓢,又朝锅里添了两瓢水,然后才盖起了锅盖。
这些活,四弟明显比自己能干许多,李墨也不再坚持,就道,“今儿天好,我把那屋收拾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