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福妻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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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冤家路窄(2)

她心口忽然一紧,慢慢的朝那纱帘走去,只是走到纱帘边,却不敢贸然进去,大户人家规矩多,人家隔着纱帘,也许就是不让被外人所见,她还是乖乖听人指示吧。

司徒青瞧那站定小人影,忍不住讥诮两句,“哟,小大夫,你医术够高明啊,隔了这么远也能给人瞧病?”

李蔓真想一针扎他嘴上去,让他永远也说不了话。

燕丹凉凉的望着司徒青,“你也有病?”

“咕!”司徒青干笑两声,忙摆手,“别别别,我司徒家可就剩我一根独苗了。”

燕丹没再看他,对纱帘外的李蔓道,“进来吧。”

“是。”李蔓这才提着忐忑的心,掀开纱帘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有些呆了。

这坐在椅子上的男子,不就是那晚在船上救了自己的人吗?此刻,他只身着宽大的白色锦袍,用的是最上等的绸料,他墨发如缎,用一根羊脂玉的簪子简单绾起,优雅而闲适之中透着与之俱来的尊贵不凡。

这世界还是太小了吗?竟然仇人恩人和她这个苦主再次相逢了?

李蔓心里叫苦,面上却不漏声色,既然妖孽不认得自己,那这人也定认不出了,于是,她清了清嗓子,道,“公子,现在我能给你看病了吗?”

“你?”燕丹带着几分诧异的看着她,其实,不止李蔓第一时间认出了他,他亦是她掀开纱帘那一刹,认出了她。

他不悦的看向司徒青,司徒青却耸耸肩,一副我根本不知情的样子。

“你会看病?”燕丹不由的又多看了李蔓几眼,看她瘦弱的肩膀,背着那么一个大大的药袋,总觉得有几分滑稽,有趣。

李蔓点头,“会。”

“那老头真是你师父?”由不得燕丹怀疑,这的确也太巧了点,所以,他才怀疑,是不是司徒青这坏蛋,不顾他的旨意,偷偷的又去找了李蔓,用卑劣的手段逼她就范的。

李蔓哼了声,“嗯。”师父说,少说话,准没错,而她也害怕说的多了会露馅。

燕丹眸色微微闪了下,“你可知道我得的什么病?”

“知道。”你根本没病,是心里有病,不过,这话李蔓没敢说出来。

燕丹琥珀色的眸光越发深暗了下去,“你知道?”

这一声怀疑,让李蔓心口砰砰乱跳,忙不迭的点了下两头,就怕露馅,“是的,来之前,师父已经交代过的。”

司徒青掩嘴轻笑,“丹,你这次可艳福不浅呢,人家自己送上门来了,你还舍得推出去吗?”

燕丹不语,只目光沉沉的盯着李蔓。

李蔓心里也直犯嘀咕,司徒青那话说明意思?艳福不浅,送上门?说的不是自己吧?一定不是……

她是来看病的。

“公子,可以开始了吗?”怕夜长梦多,李蔓只想早点结束这磨人的任务,好早些出去找李言,然后告诉许伯,再另请高明吧,有这妖精在,她心里发憷。

司徒青不怀好意的笑睨着她,“小大夫,你也矜持着点呢,如此性急?也不怕吓坏了我们丹公子。”

看病还要矜持?还会吓坏人?她又不是跳大神的,李蔓突然觉得,是不是患者弄错了,有病的该是这妖精才对吧?

“青,你先出去。”燕丹开始下逐客令。

司徒青也很识趣,直起身子,笑道,“丹,那我就不打扰了,你慢慢……治着。”

说完,他从李蔓身侧走过。

李蔓突然颤了下,不知是不是她太敏感了,总觉得他从自己身侧走过时投来的那一记眼神,太过……邪恶,让她心里突然毛毛的。

也或者,许伯真的没有将事情跟自己说全,毕竟这样的高门大户,不差银子请好大夫的,怎么就请了许伯,而许伯还推了自己这么个没有学过半天医的人来给人瞧病呢?

这分明……

燕丹已经起身,修长挺拔的身材要比她高出太多,所以,他往她身前那么一站,让她顿时倍感压力。

“跟我进来。”燕丹淡淡瞅了她一眼,转身朝里面的寝室而去。

李蔓不知道里面就是卧房,还以为他想找个方便的地方,所以,就跟了进去,待看到里面那张可以睡的下三四个人的大床时,呆了一呆。

“公子?”

燕丹清俊的唇角微微一扬,转身就走到床边,“我自己脱,还是你帮我脱?”

“什么?脱……”李蔓脑子晕乎乎的,这还是她在这个年代,第一次进一个男人的卧房,在李家,几个男人蜗居在一间小茅屋,那根本算不得卧房,可此刻,这屋里的摆设,还有空气中散发的荼蘼一般的香气,都在告诫她一个危险的讯息,这是一个男人的卧房。

燕丹双眸微眯,“你真的确定,知道我得的什么病?”

“额……”李蔓怔住,貌似许伯只告诉她,患者没病,可也没教她要编个病出来啊,患者认为自己有病,你也得当着有病的样子瞧着,可既然如此,就得说出个病来啊。

什么病呢?心理疾病?这样说会不会被剁了喂鱼?

“嗯?”见她半垂眼帘,似乎极力思索的模样,燕丹似乎不耐的又哼了声。

“嗯,知道知道。”李蔓忙道。

燕丹锐利的视线绞着她的脸,“什么病?”

“是,是……非典型性心理失调。”李蔓脑海中极力搜寻着病名,一急之下,瞎诌了一个。

“那是什么病?”燕丹古怪的瞅着她,难道是她独创的?将男人的这种病起了那么怪的名字?

“就是这个病啊。”李蔓胡乱圆着,反正,这名字瞎掰的,他没听过,自然也指不出错来。

燕丹唇角一勾,笑意溢满眼底,“那好,你倒是帮我治治看。”

“嗯。”总算过了一关,李蔓暗自松了口气,将药袋放到桌子上,从里取出一盒银针。

那银针闪烁着幽芒,燕丹眼底的笑意刹那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黑雾。

李蔓不察,自顾自道,“公子,其实您这病不难治,只要针灸几日,就能痊愈。”

“几日?”燕丹紧紧盯着她,这样的一张小脸,与小时候并无太大差别,可再次见他,却全然陌生……

“嗯?”李蔓想了想,时间太长,自己遭罪,她巴不得今天给他扎完,明天就不来了呢,可时间太短的话,患者难免不信,说不定就以为她是江湖骗子。

“七日。”想了想,李蔓还是觉得这个数字比较不错。

“七日?”燕丹眼眸微微眯了眯,见她朝自己走来,唇角一勾,邪肆一笑,身子往后一倒,双手枕于脑后的躺在了床上。

李蔓站在床边,彻底愣住,“你,你躺着做什么?”

“不让怎样?站着?坐着?”燕丹拿眼瞅着她。

李蔓没注意到他眼底的暗流,只觉得这人的确挺不配合的,怪不得许伯都没办法了。

“你躺着我不好给你针灸,另外,这房间光线暗了……”

她话还未说完,燕丹忽地笑了,“难道你还想开着窗户?”

开着窗户?李蔓这才发现寝室内的窗户全是关着的,而且窗帘也全部拉上的,怪不得光线这样的暗。

可即便开了窗户,在一个陌生男子的卧房内,边上也没有其他人,她还是觉得不自在。

“公子,能不能到刚才的小厅?这样施针也方便些。”

“施针,你想刺哪里?”燕丹并未起身,只是,侧躺着,一手支颚,慢条斯理的问。

“哦。”李蔓吸了口气,避开他幽深的眸子,缓缓开口将许伯教她的穴位都说了一遍。

燕丹听着,眉峰一点点拢起,“你确定有用?”

“嗯。”李蔓点头如捣蒜,快点离开这卧房吧,多待一秒钟,都压力山大啊,而且,他躺在床上,她站在床边,这感觉怎么怎么的诡异。

顿了一会,燕丹终于缓缓起身,坐了起来,目光幽幽的朝李蔓脸上瞟着。

李蔓被他瞟的心里直发憷,她不会撒谎啊,一撒谎就会脸红紧张,而今天,她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次瞎话了。

别再看了,再看她会忍不住说出她不会医术的真相的。

“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气沉闷的让李蔓差点撑不住了,燕丹终于松口说了一个字。

李蔓如释重负,才发现在这凉爽的屋内,自己竟然也全身汗湿了,瞅着燕丹走在前头,她暗自抹了把脸上的汗,默默的跟了出去。

“这里可好?”燕丹重回小厅,坐在之前写字的那张桌旁,边上一扇小窗,有微风不时吹进来。

总比那光线昏暗的寝室好,李蔓也没其他要求了,就点头,“可以,不过,能不能麻烦你往外坐些?”

“哦。”燕丹依言,将椅子往外搬了些,“我坐着可以?”

“嗯。”等他坐好,李蔓将银针袋铺在桌子上,然后,取出两枚银针,绕至燕丹的身后,一手扶住他的脑侧,另一手执起银针开始对准他头顶的穴位,轻轻的刺了下去。

感觉到燕丹全身一绷,李蔓连忙安抚道,“不怕,不疼的……”

身前,燕丹眸底掠过一抹阴鸷的暗光,幸好她出声够快,不然,他刚才差点出于本能将她废了。

暗暗压下掌风,燕丹看她又到桌子边取针,微微笑问,“这针灸的手艺也是那老头教的?”

“嗯。”李蔓点头,将银针袋全部拿在手上,再站到他身后,慢慢的帮他后颈双耳处针灸。

燕丹眉心微蹙,一掌本能的抬起,但很快又被他压下,他本不习惯后背有人,更不习惯有人如此接近,可当李蔓给他针灸时,那细软的手指不时碰着他的肌肤时,微痒,却也舒服,对于一向不近女色的他竟然生出了别样的悸动。

“你叫什么名字?”

“李蔓。”李蔓一边小心翼翼的帮着针灸,一边随口回答。

“李蔓?”燕丹念着这个名字,十分的不喜,“不好听。”

“哦。”李蔓全副心神都在那银针和穴位上,对他的话也没留心,不好听就不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