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火器营往事之闹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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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火器营往事-闹白人(4)

“黄毛鬼,前些日子义和团怎不宰了你兔崽子!”他心里想。

*stalebadsick:英语腐烂的坏了的噁心

“那连,这位洋大人刚说什么?”春大人觉出有点不对。

“这这……”那连显得有点为难的样子。

“说,没关系,本官不责怪你。”春大人又说。

“这句话……不怎么好翻,好像有点说咱中国这臭豆腐的意思……”那连灵机一动。

“臭豆腐?嘿这他妈小洋鬼子嘿,说着老鹰的事呢,怎么他妈又撩出臭豆腐来了,小丫挺的……”春大人心里琢磨了半天,不得其解。

那洋人不说话了,拿出一个照像匣子开始照个不停,把几个旗妇追得疯跑。

“那连,快点儿!拦住他!小丫挺的,****妈嘛哪!让他妈牛奶面包撑的是不是?这是我大清的重营,到我这还他妈逞能哪……找我拿鸟枪咕嘚儿你哪?小兔崽子!”春大人也不顾高官的尊严了,抓着帽子摔在地下,怒骂起来。

春大人在海淀礼王园里吃过一次西餐,他知道洋人每天都以牛奶面包当饭。

“诺!诺!史多婆!史多婆!爱母骚瑞!破拉色,佛耳鸡窝,妹,破拉色,佛耳鸡窝,妹……”

那连喊着蹩脚的“洋话”竭力劝说那个洋疯子。

*原文应是“no!no!stop!stop!Imsorry!Pleaseforgiveme,Pleaseforgiveme……”

译文:“不!不!停止!停止!对不起,原谅我,原谅我……”

“stop?她们很美嘛!我咬让圈史街知道她们。”那洋鬼子也嚷着。

看来不是事,得赶紧送走这位洋鬼子。

春大人琢磨半天,觉得也不能得罪萨世保,这小子进宫出宫可是跟走平地儿似的。

“富祥,瞧见没有,这都快乱套了,不能瞎说听见没有?这要是因为这么一只破鹰惹起两国大战来,你小子得吃不了兜着走,你能不能再访访,咱营子里头……”

“大人,奴才见过阔伦布家喽有一只,那个儿够大的。”旁边一个鸟枪护军说。

“去去去!下去!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富祥嗔斥他。

“别别,让他说……”春大人说。

那护军说,他给阔伦布参领家往房顶上刷青灰时看见他家廊子底下有几只好鹰,个头又大又壮实,顿顿喂肉吃。

*青灰:西山出产的一种矿石,古称“黛石”为女人画眉之物,西洋眉笔传入后,人遂冷之,渐为泥瓦工所用。老北京人将其碾碎后和水,色如墨,用以刷房顶,可防雨水。

“去,你去把阔伦布参领请来,就说是我请他来的。”春大人说。

“喳!”

“跑着去跑着回来啊,听见没有?”富祥加了一句。

“喳!”

……

阔伦布听见消息赶忙过来,他心里挺高兴,他正想把这几只鹰出了手呢,因为这几只鹰食量奇大,已经招架不住了,再说用鹰打围也得跑到香山那边去,忒远了。

“我得好好宰宰这洋鬼子!他们懂的个冒啊!”他一边疾走一边心里想。

……

阔伦布宅。

他在三五只老鹰中最后盯住了一只。

那个洋鬼子和它苍鹰对视着,反复从各个角度端详着它。

春大人端着一盏盖碗茶,坐在一张木椅上神态凝肃,而富祥和阔伦布都屏着气看着那位洋疯子。

“won……drful!ruffian……ok!”终于,洋鬼子拍了一下手,做着怪样说。

译文:令人惊讶的凶汉暴徒,好了(成交)!

“他在说什么呢……?”春大人问通事。

“多半是要了。”那连悄声说。

“Iwantithowmuchisit?”那鬼子拍拍腰里说。

译文:我要了,多少钱?

“参领,洋人问您哪,这只鹰您要卖多少银子?”那连谨慎的问阔伦布。

“什么叫卖啊,嘁!这是我大清肇始之初的畜牲奴才,那是为我大清立过功的,如这位洋大人能好生对待它,用它来教化四海诸夷,红黄毛鬼魅,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忍痛割爱。”阔伦布朝半空拱了拱手,骄横的说。

其实阔伦布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尽管每月他还能东剋点儿西扣点,可日子还是紧,就像今晌午说吧,甭看他吃得满面红光,可实际他只是喝了两碗煮“尕尕儿”,就了点炒“疙瘩缨儿”。

*尕尕儿:旧京一种平民家常食品,以玉米面和水切小丁下水煮,熟后加酱油白菜等作料连汤食之。

*炒疙瘩缨儿:基本上与现时北京所谓之“雪里蕻”同,主料其实就是一种腌咸菜用的“水疙瘩”的叶子,将其放盐水中浸腌月余,食时切碎加以蚕豆瓣、豆腐干、辣椒油炒食,亦有加肉末者,是北京人很喜欢的下饭小菜。

“对,阔伦布参领说的对,别看它是畜牲,我大清先祖从宁古塔十三付盔甲肇兴时,这种畜奴可是天天儿给咱们太罕老佛爷献食加餐哪!”春大人一字一板赞许的说。

“对,对,是这么回事儿,可洋人问您到底能多少钱出让呢?”那连陪着笑问。

“嗯……还非得逼我出让是不是,嗨!舍不得就舍不得吧……这么说吧,就低点儿吧,三百两足色纹银,你问他怎么样?”阔伦布装做很平静的样子说。

通事向洋人嘟嚕了一通洋话,谁知洋人大笑起来,连连摆手:“yellow,你尺的,是一种yellow,瞎面有洞的,我直倒,我给你,十两,你一定很搞星了。”他开始掏腰里的皮夹子。

“夜喽?洋人刚说的什么夜喽?夜喽买?那干嘛呀!早买了早消停,瞧瞧这份儿倒骚劲儿的。”春大人满脸不高兴,远远的吐了口痰,把脸歪到一边儿。

英语yellow(黄色)发音略如“夜喽”之音,而这正与北京话“夜里面”意思相同,故春大人误认为是非要等到晚上再进行交易的意思,这里洋人指的是窝头。

倒骚:满语来回折腾很令人厌烦

“春大人,不是!我估摸这小子说的是‘窝头’,yellow在洋话里是黄色儿的意思,他这意思是说咱现在穷,只能啃黄色的窝头,给俩钱就乐得屁颠儿屁颠儿的了。”那连小声说。

“嘿!你个小洋鬼……黑马白鼻梁儿,你神马……”春大人一甩马褂的大襟儿,用戟指冲那洋子一指,拿出大清战将的架势。

“别别,春大人,您可千万别动怒,不值得不值得,再说了,他们大体上就跟那金眼窝子马猴是一类,您跟一猴儿致什么气呀?是不是,不值得不值得……上茶上茶,给春大人上茶,快点!”阔伦布急忙小声儿劝住春大人。

“不使吗?我硕的优没优错?嗯?”那鬼子耸耸肩,摊开长满黄毛的大手,在他手中有一枚很小的十两银元宝闪着诱人的光芒。

“春大人,卖这小子得了,咱甭跟这黄毛鬼子逗咳嗽了,真他妈烦人!怎么样您说?”阔伦布走到春大人旁边,凑着耳朵说。

“成成成,这是你们的事,我就不多掺和了,你己个儿瞧着办。”春大人站起来。

“那哪儿成啊,今儿晚不晌儿小的我在北门外‘会仙楼’孝敬大人您,您可得赏脸哪……”阔伦布满面堆笑的对春大人说。

“就这么着,啊,你们办着,我还有点事。”春大人起身出门了。

“快点儿!给春大人备马!”阔伦布喝着几名兵丁。

“不用不用,就这么两步路,我活动活动得了。”春大人说。

“那您慢下台阶儿……慢着您。”阔伦布小心的把春大人送出了大门。

送走了春大人,阔伦布回到院里,心想:这回洋鬼子应该掏银子了,他对那连说:“小那子,告诉这小子,要不是考虑到两国的友好和他这么老远巴远的来求我,这个价儿甭打算!”

“我跟您说,您哪,见好就收吧,别回头这小子又他妈变了卦,这他妈洋鬼子的脾气哪说的准哪,您说是不是?”那连小声说。

“那行,让兔崽子掏货吧,晚不晌,会、仙、居见啊。”阔伦布做了个怪样儿,用胳膊肘捅了那连一下。

那连和那洋鬼子嘟嚕了一通洋话,那鬼子点了点头,给了银子,架着鹰出了大门。

“洋大人,您慢走!”阔伦布作着揖,冲那鬼子背影做了个怪样。

送走鬼子后,阔伦布很顺心,在当院来了几个京戏招式,嘴里哼哼叽叽的连唱带比划,他很高兴,心想:我这只鹰还是巴克敦白送我的呢,这回不赖,白得了十两银子,地道!”

可就在这当儿,事来了。

原来那洋鬼子和那连又转回来了,只见那连现出了有点焦虑的神情,而且显得很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