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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1 章

小镇的站台上,熙熙攘攘地站满了人,这个站台是起点也是终点。起点是花儿街,终点是那个大城市北京。

远远地,就看见穿着牛仔裤,白色体恤,扎着小吊辫的一画背着背包站在站台上,一脸的好奇和不安,看着绵延的铁轨,那头等待她的会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火车拉响的汽笛声让身边的人群骚动起来。

一画被挤的东倒西歪,小良子像一只大鹏罩在她的头顶。一画笑着抬头看着他,假装趔趄了一下,果然小良子慌忙抓住她,她笑得更得意。小良子也笑着低头看着她,象从小到大的每一次那样。

一画买的是硬座,她不是舍不得钱买卧铺,就觉得硬座就是给学生准备的,好在他俩有的是精神和体力,不然大把大把的光阴如何挥霍?

火车慢慢地开动了,站台上留下了一双双依依不舍的眼睛,而他们俩,只能相互对望着。

一画看着小良子安静的侧面,有些庆幸,亏有他在,自己才没有变成30年代蒸汽式火车里拎着小皮箱,捧着小诗集,远走他乡的女子。

其实在此之前,她还真是无数次憧憬过这样孤独的唯美。可是坐在火车上才体会到,唯美都是写给读的人看的。

也不知道小良子到底带了多少东西上火车,一路上一画的嘴就没停下来,一直吃,连打盹的功夫都没有。最后实在是吃不下了,小良子从包里又掏出了一包巧克力。

诱惑,真的不能拿眼睛来抗拒。

她看看自己的腰围,鼓着嘴艰难地把眼睛移开。一画不想让新同学一见面,人家只对自己身材有印象,这个年龄的女孩已经非常注重形象了。

一画跟小良子对面坐着,为了不让身边的人觉得他俩是异类,小良子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小方本,示意让一画用笔写字与他交流。

一画坐他对面,跟他瞪眼睛。趁他整理包的空当,一把抢过那包巧克力,一边往嘴里扔着,一边拿笔在本子吭哧吭哧地写着:黑鳗!下次不要带这么多吃的上火车,你想把我喂成猪啊?!

紧接着她还很应景地打了个饱嗝,恨恨地斜眼看着他,恍如都是他的错。

一画素来喜欢黑白两色,黑鳗是一画给小良子的诨名,谁让他下海上海一身黑呢。白鳗的名字来由是这个夏天一画一直捂在家里减肥。等小良子再见到她时,吓了一跳,肥猪变白变苗条了,他就叫一画白鳗,也算是对他黑鳗的一种回敬。这个家伙,有时候也是寸步不让的。

小良子回信:白鳗!吃饱不想家。

一画看着这个‘家’字,突然脆弱了起来,眼睛里的泪水有点兜不住了,原来眼泪掉多了也会成习惯的,她极力憋屈着低下头猛写。

------你这么拼命喂我就是怕我想家?

一画心里的家,已经被海水吞噬,被泥土埋葬了,放在心里的都是满满的思念,一碰即溃。

小良子看到一画眼泪汪汪的,有些慌了,夺过小本子写了又轻轻地推到一画面前,眼神怜惜又专注地看着她。

-------你怎么了?

一画兜着泪笑了,一字一字认真地写着。

-------因为太好吃了,就咬了舌头……

附:黑鳗,做我哥哥吧?我少吃或不吃都行。

---你还是吃吧。

---你这么讨厌我?

---你说呢?

---去死吧,你去当猪八戒他哥吧。(画一张发怒的脸)

---求之不得。(一张笑脸)

一画没辙了,这个家伙,诚心气人,一口气把剩下的巧克力全放嘴里,呛得她在那里奋力狂咳,小良子憋住笑把脸扭向窗户看风景。

昨夜无眠的一画渐渐地撑不住了,她裹了裹衣服,趴在小小的桌面上打盹。小良子盯着她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很烫!昨天在海边跟米团喝酒道别吹了一晚上海风,着凉了。

小良子叹了口气,离开座位去列车长室拿来退烧药,喂她吃下,又跟一画旁边的一个大姐商量了一下,换了个位子,把一画的脑袋拢在自己的肩膀上靠着。

一画半夜醒来,浑身酸疼,刚抬起昏昏沉沉的头,就看见过道里列车长拎着钥匙过来了。

她赶紧叫住列车长。

“请问现在还能补到卧铺吗?”

列车长扭头看了眼一画用地道的方言说:“做梦的吧?!”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列车长说的一点都没错,一画这会儿就想躺下来,做梦都想躺下来。

小良子看着失望的一画,犹豫着,终于一侧身把一画搂在了怀里。

一画浑身僵硬,浑身上下血液都沸腾起来,面红耳赤,双重热度,一画快要窒息了,隔着一层衣服,小良子的胸脯也起伏得很厉害,她能清楚地听到小良子心跳声非常强震。

她想抬头坐正,刚挣扎了一下,被小良子使劲禁锢住了,勒的很紧。没办法她只好趴在小良子的怀里一动也不敢动,心里慌张又甜蜜。

不一会儿,出了一身大汗,慢慢地她觉得自己昏过去了,其实是睡着了。旁边座位的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情深意切的恋人。

等一画醒来时,已经是清晨了。

一画赶紧坐正了身子,那个怀抱很温暖,这一觉她睡得很香。小良子笑眯眯地看着她,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烧还真退了。

一画有些尴尬,故意拿小良子的袖子抹了把嘴角,看着他傻笑着。这会儿她知道自己形象一定不佳,无所谓了,在他面前自己从来都是不拘小节,随便惯了,高雅一时半会也装不出来。

看到小良子一如既往的干净清爽,让她恨的牙痒痒,搞不懂为什么他总能把自己保持的跟在水一方似的。

看一画坐起来了,小良子起身去洗手间拧了把毛巾,呼她脸上来,清凉的水汽让一画终于清醒过来。

一画发现昨天晚上他们俩写字用的小本子上密密麻麻写了好多字,伸手去拿,被小良子一把抓住了。他神情有些慌乱,一声不吭地把那小本子塞到了一画的背包里。一画也懒得去看,内急,她冲向了厕所。

等一画从厕所浑身舒畅地走出来时,火车也快进站了,窗外景物的陡变,让她瞪大了眼睛。

远处的高楼,近处的广场,让头一回出远门的一画张大了嘴,看着眼前一闪而过的景物,一脸的乡下人进城的模样,障碍物太多,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小良子一把把她拽回位上,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挡道了。

火车终于停了,人们一窝蜂的往下冲。小良子站来拿行李架上的包,一画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想着是不是该帮他顺个手。结果她刚站起来,脑袋就被一个巨大的箱子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她捂着脑袋还没清醒过来,脚又被狠狠地踩了一下,那揪心的痛来自于一个胖子加两个超级大包!

一画抱头鼠窜。

终于他们俩随着人群挤下了火车,一身大汗。

一画就纳闷了,这都到站了,难道下不了火车,它还能再把你送回去?干吗那么争分夺秒的,拼了老命恨不得踩人头上过。

她就是这么一瘸一拐地捂着脑袋来到这个大城市。

第一次坐长途火车,一点好感也没有了。

清晨的北京站,绿铁皮火车把一拨拨来自五湖四海的人,无情地甩在了这个陌生的城市里。

看着走下火车的那些人的形象,大约都就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南方来的,北方来的,截然不同。虽不能夸张成穿三点的和穿貂皮大衣的会碰头打脸,却也能让人一目了然。

火车站里的人形形色/色,充分体现出了大都市的繁荣。放眼望去,满站都是假GUCCL墨镜,LV桶包,个个装的都跟明星似的。

一画低头瞧了瞧她那双自认为还上的了台面的翠绿色球鞋,已经在蜂拥下车的同胞们无数次的凌/辱中,走向了灰色唯美境界。

出了站口,热浪翻滚,整个广场像在举行游行示威,旌旗招展,横幅满天。就差人手一个呜呜左拉。中国人就爱耍个气氛,不由得你血液不沸腾。

一画一个个条幅仰慕着,终于看到了上书:R大欢迎你!拉着小良子就往那个摊子上扎去。

“你是R大的新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