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被改造过的特护病房,原本应该是明睿德的卧室,不过明家人毕竟有钱,只是大半天的时间,卧室就被紧急改造了下。
一个面容和明智轩有六七分相似的五十来岁的老人躺在病床上,自然就是明智轩的大伯明睿德了。
他的身上穿着用于限制狂暴症患者行动的医用束缚衣,看样子那古怪病症发作的时候,有可能让他陷入狂暴之中。
明智轩的说法证实了我的猜想,明睿德前几天服用了JS组织最新提供的药物后不久,身上开始出现腐烂尸体特有的尸臭味,更是如同得了狂犬病一样失去理智,双眼通红地开始疯狂地攻击周围的家人和佣人。
幸好明家是大户人家,明睿德身边的保镖是退伍的特种军人,身手极好,在大伯咬伤了一名中年佣人后,就及时打晕了他,才没有造成更多的伤害。
但是仅仅是一两个小时后,那名佣人也发病,这一次不仅咬伤了正在检查伤口的医生,连一名护士也没能幸免。
这一来引起了明家重视,被咬伤的人都被强制穿上医用束缚衣暂时控制起来,这件事很快转给了敖雨泽所在的铁幕组织。
这期间,明家的人被严令不许泄露这件事分毫。直到今天,似乎铁幕最初的调查陷入僵局,于是铁幕决定让敖雨泽接手,这才解除了明家的封口令,明智轩才得以通知我们,而敖雨泽也在来的路上得到了铁幕下达的任务提示。
真要说起来,这是我加入铁幕的外围后,正式进行的第一个任务,估计这将涉及到我是否能继续留在这个组织当中,就算不在看在我们和明智轩朋友一场,这个任务也必须要好好完成才行,我还指望着在铁幕的庇护下,能够帮我解决一些可能来自于JS或真相派的明枪暗箭。
“虽然可以确定明叔是服用了JS组织的药物才变成这样,可是剩下的药物谭欣然已经化验过了,没有任何问题。” 明睿德陷入昏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但是一旁的仪器上显示的心率曲线,却比运动员在激烈运动时还要夸张的来回跳动。明智轩指着仪器上的曲线皱眉说道。
“药物只是一个引子,真正引发他变成这个样子的,应该是某种邪术。”旺达释比在一旁淡然说道。
“邪术?什么样的邪术会造成这个状态?”我好奇地问。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降头术?”
降头术是流传于东南亚地区的一种巫术,和湘西地区的蛊术并称为当世两大邪术。相传,降头术的起源,即是中国四川、云南一带苗疆的蛊术,这些蛊术流传到东南亚地区后,结合当地的巫术最后才演变成为所谓的“降头”。
所谓降头术,从步骤上看就在于“降”与“头”。“降”指施法的所用法术或药蛊手段;“头”指被施法的个体,并包含了对被施法个体的联系(如被施法者的生辰八字,五行命理,姓名,所在地点,常用物品,身体部分关联物如毛发指甲等)。
降头术本质即是运用特制的蠹虫或蛊药做引子,使人无意间服下,对人体产生特殊药性或毒性从而达到害人或者控制一人的目的;或者运用灵界的力量如鬼魂,通过对个体被施法者的八字姓名及相关物品而构建信息,进而“模拟个体”,最后达到制服或者杀害被施法者的目的。
现在人们觉得降头术神秘、诡异,一般都是源自香港或者泰国的影视作品的表现,在港台地区,部分演艺圈的艺人甚至对此深信不疑,曾被扒出不少让人脊背发凉的传言。
实际上,降头起源于四川及云南一带的巫蛊之术,对于一些偏远地区的人来说,却反而不是那么可怕。
我从小生长的山村,无疑从地理上来讲也算是偏远山村了,而且在那时,村子周围的巫蛊气氛依然有一些残留,对此也算是略知一二。
我将降头术的起源和特性稍微解释了一下,明智轩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明睿德,问道:“旺达释比的意思是说,我大伯中的很可能是降头术,而不是简单的药物引起的?”
旺达释比点头说道:“这个可能性相当大,不过这种降头,并非是流行于东南亚的降头,而是四川本地在数千年前就存在的一种上古巫术,被称为‘尸降’。”
要知道四川地区自古就多巫蛊,比如大名鼎鼎的金蚕蛊,就是源自四川地区对蚕神的崇拜。而蜀地善于养蚕更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就连“蜀”字本身,从字形上讲从虫,《说文》中就曾说,“蜀,葵中虫也”。在《诗·东山》中也曾说“蜎蜎者蜀”,而“蜎蜎”本义是指蛾蝶类的幼虫,也就是蚕。因此蜀地本来就是蚕的发源地,也是金蚕蛊这种最神秘凶悍的蛊毒最原始的出处。
至于巫术,在古时,整个四川、云贵和湘西都极为兴盛,后来佛道二教兴起,巫术的重要性才被渐渐压了下去。可就连道教本身,也发源于四川的鹤鸣山,兴起于青城山,是继承了部分巫术发展而来,所以说四川一带从古至今,对于巫蛊之术都有着天然的发展土壤。
因此旺达作为释比的传人,而释比本身就是四川巫蛊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由他口中说出眼前的明睿德是中了上古巫术中的“尸降”,那么真相怕是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尸降,听这名字就和尸体有关,怪不得人还活着,却会有尸臭味……对了,杜小康,明智轩,你们有没有觉得,这种尸臭味我们在哪里闻到过?我不是说的五神地宫,是其他地方。”敖雨泽像是想起了什么。
我和明智轩对望了一眼,几乎是同时想起来了——我们刚认识不久的时候,曾在金沙遗址附近地铁站下的祭祀坑中,见到一个似乎受到感染的工人。
“张铁柱!”我们异口同声地说。
那是我们第一次合作去冒险的时候,在修建的地铁站工棚中见到的工人,他曾先于我们进入当时挖出盗洞的祭祀坑,甚至在那里面,还有两个疑似中亚人种的盗墓者。虽然后来我们也知道这两个人的真实目的,是在当地设置一尊神像,然后人为地引发出鬼影事件。
我们曾一度怀疑这两个人是JS组织的人,不过却没有证据,而且后来离奇的经历越来越多,既然当时鬼影事件已经初步解决,我们就没有太过在意,现在看来,那件事在当时不过是暂时结束。
不过想想也是,当时我们毁掉神像后,曾伤了秦峰女友廖含沙的戈基人也随之消失,可是那之后张铁柱也突兀地失踪了,按理说他是跑不远的,这件事怎么看都透着古怪。
并且,和明睿德的情形类似的是,张铁柱当时身上也带着尸臭味,并且极具攻击性,似乎和他吃过的一枚假的长生药有关,那么这种假的长生药和明睿德吃的药物是否是同一种呢?
当我们说出这个推测的时候,旺达释比却摇摇头说:“或许里面的成分有一定相同的地方,但应该不是同一种,你们看这里……”
旺达释比边说边将明睿德稍稍翻身,然后解开他后背的衣服,我们在他的后背靠近脖子的位置,看到了一块巴掌大的淤青,只是这淤青并不连贯,而是分为好几块,正好形成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张由淤青构成的脸,我从心底升起一股子寒气,仿佛这张脸随时都有可能睁开眼睛。不过同时也注意到,在这张脸谱的周围,被人为地画了几个血色的符号,这些符号弯弯曲曲,依稀有些眼熟。
我看了敖雨泽一眼,她对我点点。看来我没有猜错,应该是那种神秘的文字,巴蜀图语!
这些日子的经历,让我们对这种神秘的图形语言了解越来越多,知道它被用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各种祭祀以及法器或武器上,似乎在数千年前的古蜀时代,就已经知道巴蜀图语是一种能够带来神秘力量的特殊文字,最适合作为符文。
而眼前明睿德背上这些符文,显然是旺达释比画上去的,就算他拿这所谓的尸降没有办法,也仅是指不能根除。以旺达释比的能力,还是能够将之暂时镇压住不至于立马发作。就像当年他也曾用各种药膏和符文,封印住我身上的金沙血脉一样。
“说起来,你们应该听说过僵尸吧?”旺达释比突然问道。
“僵尸?”我楞了一下:“这不是电影里才有的东西吗?嗯,就是八九十年代香港林正英演的那种……”
敖雨泽看了我一眼,淡淡说道:“199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