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自南算是确定了,这回的事非但没有处理好,而且,真的很严重。他不想让她知道,也许她知道以后不能帮他什么,反而徒增他的担忧。
她再次闭嘴,不再问,大概此刻的她对他来说,首要该做好的事,就是保护好她自己和恩恩。
第二天,他又出去了。
许自南虽然担忧,可还是微笑着送他,临行,还给他整理了一下外套,仍是叮嘱他“注意安全”,没有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怕他有压力。
而她没有想到,这个晚上,晏暮青没有回来。
直觉告诉她,大概出了什么事,她打电话给晏暮青,这一次是关机了。
晏暮青把阿百和小麦都留在家里,她把阿百叫来问,到底出了什么事,阿百吞吞吐吐地,告诉她,是绿城的项目出了安全问题,死了人。
许自南有些犯晕。
“夫人,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之中,可能晏先生没事。”阿百如此安慰她。
许自南却知,这不过是一句安慰罢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他的项目死了人,他都难辞其咎。
“是意外吗?还是有违规?赔偿可以了结吗?”她提着心问。
阿百却并不比她知道的多多少,“夫人,这段时间我一直奉命保护夫人的安全,并不知道具体情况,昨晚晏先生回来晚,也没跟我细说。”
许自南只能等了。
晏暮青放下了晏家的一切出来,许自南知道他自己有自立门户,而且早就已经颇具规模,绿城是属于他自己的项目,一直是他独有,所以这次也没分出去,问晏暮白等人也是没用的,大概晏暮青不说,晏家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出了事。
只是,这等的滋味,太煎熬,每过一分钟都是煎熬。
而最终等来的,却还不是晏暮青,是简宁的一个电话。
许自南在电话这头听见简宁的声音颇觉奇怪,自那次遗产分割之后,不是已经两清了吗?彼此再无来往。
“许自南,晏暮青在吗?”简宁点名直接找晏暮青。
“不在,有什么事跟我说吧。”她说。
简宁笑了,“也好,晏暮青回来你告诉他,我这儿有置他于死地的证据,他的工地为什么会出事?他自己心里清楚。如果他不想坐牢,不想这么多年努力赚的钱打水漂的话,让他回来联系我,只要他答应我的条件,我把证据卖给他。”
“什么证据?”许自南想不明白,简宁怎么会有他的证据?
简宁哼了哼,“这就不用告诉你了,你只通知晏暮青就行了。”
说完,简宁那边就没了声响。
她焦灼不堪,再次打晏暮青电话,还是关机……
那个夜晚,她几乎整夜没睡,冯婶陪着她,也是始终没合眼地寸步不离。这般焦急的等待中,终于在清早的时候听见晏暮青的车开进来的声音。
她站在大门迎接他,看见他从车里出来,几天了,还穿着当日离开时穿的衣服,虽然依然整洁,可整个人看上去异常憔悴,胡子也是几日未刮,看来,这次真的遇到难题了。
看见她的瞬间,他还是笑了,阳光镀在他眼睛里,纵然是不修边幅的样子,那一眼灼灼的阳光,仍旧让他看起来神采飞扬。
“又站在风口上。”他拥抱着她,轻轻地说。
“回来就好。”她紧紧抱着他,头埋在他胸口。
她只要他回来,不管他是怎样一个他……
“乖,没事。”他亲了亲她的头发。
她不相信他了……
他永远都会跟她说没事……
可是她知道,他不是神,他只是一个人,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他拥着她进屋,她把简宁来电的事告诉了他。
他听了,只是点头。
“你怎么看?”她急着问,“我觉得简宁不可信,她怎么会有证据的?还是根本就有人在其中搞鬼?是不是陷害?”
他摸摸她的头,“陪我吃早餐,饿坏了。”
她顿时心疼不已,立刻和冯婶一起把早餐给他准备好,才轻声问他,“这几天去了哪里?邋遢成这样?”
他笑了下,“不帅了?”
她知道他又会是这样避重就轻……
算了,他不想告诉她,她就不问了吧,他说过,曾经一切问题的关键都来自于不信任,她不会再这样。
于是,尽管心里仍然担心,却十分认真地告诉他,“帅,在我眼里,不管你做怎样的打扮,都帅。”
他笑,低头喝了一口粥,眼角浅浅的鱼尾纹。
几日不见,这纹路也变得清晰了些,尤其笑的时候,却不曾破坏这张脸的美感,相反,给他原有的那份成熟的韵味更增色了几分。
她看着,便移不开眼,连他眼角的每一根细小的褶子都是好看的。
有时候觉得秀色可餐这四个字当真是有些道理的,秀色或许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中意,若中意了某个人,终日看着他,怎么也看不够,只觉看着就是满足,面对着他,饭也忘了吃,也是可能的,就像她现在。
若不是冯婶给她把燕窝端来,提醒她吃,她大概会一直这样傻看下去了。
他也是有知觉的,仍是笑,“完了,几天不见,回来捡个傻姑娘。”
她不觉得这样傻看着他有什么不好,却不知道,有时候这也是冥冥之中一种感知,突然地恋着这可以看着他的时光,却不是什么太好的兆头。
他很累,她知道,所以快速地吃完早餐,陪着他回房间睡觉。
她自己这几日也睡得不好,如今他终于回来了,心也多多少少安定些,陪着他睡了大半天,闻着熟悉的气息,手被他握在手心里,纵然前路未知,心里也是安宁的。
所以,也不再有什么担忧了,瞬间便参透了许多的东西,只要彼此心意相随,在哪里,或者是怎样都没关系。
醒来时,晏暮青看着她的时候,她便道,“晏暮青,我知道你瞒着我一些事情,是怕我担心。没关系,你不想说,我可以不知道,但是,我想告诉你,我并不害怕,不管会发生什么,你、恩恩和我,我们永远是一家人,这样,就什么都不怕了。”
她想过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如简宁说的那样,一无所有,坐牢,可是那又怎样呢?只要他这个人还在这世间,那就足矣。
一无所有,还可以从头开始,如若真的入狱,十年八年,她都一直等下去。岁月久长,总有重逢日。
晏暮青静静聆听着,良久,只笑言,“小怪物真的长大了。”
他说得对,也说得不对。
她早已经成长,只不过,在他面前,才会是小怪物的样子,然而,当大怪物需要的时候,她也会用她或许并不锋利的爪子拼命来保护他,因为,他们是一家人。
晏暮青第二天又出去了,临行自然是对她细心交待,对冯婶也是千叮呤万嘱咐,尤其是晚上的陪护,是他最放心不下的。
冯婶简直是在他面前立下军令状了,若南儿有事,她老命来抵。
“冯婶。”他听了自是感动,“你对南儿好我知道,可是这不是我想要的,我希望大家,我们每一个人,包括冯婶你,都好好的。”
冯婶自从前被晏暮青训斥之后一直对他敬畏有加,听了这话,忍不住泪盈眼眶。
当晚,晏暮青再一次没有回来,又是冯婶陪了她一晚。
第二天,阿百也要出门,临行进来跟她谈话,“夫人,我要出去一趟,你务必小心。”
许自南倒是沉着,只问他,“晏先生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