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伟颤抖着说出了一个名字:“你不会说是嫣红藏匿了那支枪吧?”舒逸微微点了点头:“我实在想不出那枪怎么会出现在叶恒修的死亡现场,所以只能做出这样的推测。毕竟那个时候鲍艳的年龄太小,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鲍伟平静了下来:“怎么会是嫣红,她和我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她是什么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有,枪怎么会在小艳的手上,小艳又为什么要对叶恒修开枪?”
舒逸说道:“鲍局,你先别着急,我们慢慢来。”鲍伟静静地望着舒逸,他也很想听听舒逸将会说些什么。
舒逸说道:“据资料记载,嫣红小你十二岁,和你结婚之前是蜀川省歌舞剧团演员对吧?”鲍伟点头说道:“是的。”舒逸扔给他一支烟:“你和嫣红结婚的时候鲍艳刚好两岁。”
鲍伟点上烟:“我知道你想说嫣红不是鲍艳的亲生母亲,是的,鲍艳的妈妈在鲍艳出生后没多久就病死了,后来是嫣红走进了我的生活,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她主动承担起了一个母亲的责任,她对我们父女在生活上给予了很多的照顾,也正因为如此,最后我们才走到了一起。”
舒逸轻轻地说道:“鲍局,介意告诉我鲍艳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鲍伟的目光深邃,凝视着远方,轻轻地说道:“她是溺水死的,当时部队驻地后面有个水库,芷娴最喜欢到水库去游泳了,我记得当时鲍艳才八个月,那天芷娴突然说好久没去水库游泳了,想去玩玩。刚好我妈也来到了部队,我想芷娴从怀孕到生孩子,现在孩子都八个月了,她在家里确实是憋了很久了,于是就答应了她,没想到……”
舒逸轻轻地说道:“善泳者溺于水,果真是这样吧?”鲍伟抬起头来:“你这是什么意思?”舒逸摇了摇头:“鲍局,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鲍伟不解地问道:“奇怪?为什么?”舒逸笑了笑,从包里掏出一个档案袋:“这是我请严部长帮我拿到的资料,厉刚转给我的。”
“我看了看,周芷娴溺水的日期是九月十一号,那个时候可以说已经过了炎夏了,她为什么会想起选择那个时间去游泳?为什么不在七月或者八月?你的母亲是六月到部队的,有老人帮着照看下孩子,周芷娴在七、八月间完全也有时间去游泳的。”舒逸把档案袋交到了鲍伟的手上。
鲍伟接了过去,却没有打开来看,这些对于他来说,是早已经熟知的。他轻轻地把它放到了桌子上:“这个……”舒逸说的不无道理,从时间上来说,七、八月份更适合游泳。
舒逸又说道:“我仔细研究过这些档案,我发现一个细节,就是当时你是反对她去的,你告诉她,天气已经渐渐转凉了,水库的水又相比河水的温度要低,不适合游泳。这是你的原话,但后来你说她还是坚持要去,坚持,鲍局,你想想是什么能够让一个人那么坚持呢?”
鲍伟摇了摇头。
舒逸吐出两个字:“约定!”鲍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他从沙发上跳起来说道:“舒逸,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是说芷娴背着我和人约会吗?”舒逸淡淡地说道:“鲍局,坐下吧,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鲍伟这才坐了下来。
舒逸说道:“周芷娴,蜀川省体工队游泳教练,曾经培养出邓申雨、刘红艳等全运会冠军。”鲍伟说道:“那又怎样?”舒逸说:“我只想说以她的水性,溺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因为她是游泳教练,她自己在对应游泳时的突发危险有着丰富的经验与办法。”
舒逸重新点上支烟:“所以我敢肯定她的死一定不会那么简单,我还是坚持我的判断,那天她要到水库去,一定是与什么人有约定,当然,这个人或许是男人,又或许是女人。好,现在我又给你一个日期,周芷娴死后的一个半月,也就是十月二十七号,嫣红出现了。或许你会说是个偶然,但我再给你一个日期,同年的十月二十二日。”
鲍伟想了想:“我母亲接到父亲病重的电报,十月二十二日赶回的老家。”
舒逸笑了:“是的,你母亲要回去照顾你的父亲,孩子的担子就落到了你的身上,因为老人家分不了身。我敢保证,在你母亲回去后的这几天里,你一个人对付着孩子,又还要顾及你的工作,你一定焦头烂额了。”
鲍伟叹了口气:“确实是这样。”
舒逸说道:“这在你最难过的时候,嫣红突然走进了你的生活,那一刻,你感觉她好象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你的一样。如你所说,她给了你无微不至的照顾,疼爱你的孩子,她的出现,让你顿时有了一种强烈的依赖感,你甚至很快就有了一种你的生活已经离不开她的感觉。”鲍伟惊讶地看着舒逸,他相信这些资料上根本不可能有,舒逸又是怎么知道的。
舒逸也不理会他的惊讶,继续说道:“如果不是因为这把警枪的出现,鲍局,我可能也不会想到去翻你的资料,你知道吗?当我那天看到那把警枪的时候我就在想,鲍艳哪里来的枪,我第一个想到的是你,你是警察局长,你最有可能搞到警枪,但我让小镇暗中查过沪海市的所有警枪,并没有谁遗失,于是我就在想有没有可能是你到沪海市以前悄悄藏匿的。”
“所以我向严部长申请调阅你的全部资料,看过资料,我才放下了对你的怀疑,转而把视线放到了嫣红的身上。”舒逸换了个姿势,右手手指轻轻梳理着眉毛。
“接下来我再说个名字,嫣紫,你一定不会陌生吧?”
鲍伟回答道:“嗯,我听嫣红说过,说是她的孪生姐姐,不过我没见过她本人,因为在我认识嫣红之前她就已经死了。”舒逸拿起档案袋,从里面抽出一份资料轻轻说道:“嫣紫,一九九零年毕业于日本早稻田大学,心理学系,应用心理学专业,同时考取了日本心理学学会颁发的催眠师资格证书。同年回国,在东山省‘心理疾病研究中心’从事研究工作。”
“一九九三年六月因为失恋,在家中割腕自杀。”舒逸一口气念完了嫣紫的简历。
鲍伟说道:“这些我知道,嫣红都告诉过我。”舒逸放下档案,微笑着问道:“我很想知道一件事情,为什么嫣红会放弃自己的话剧专业,转行做警察?”
鲍伟回答道:“这也是因为我,当时嫣红为了照顾我们的生活,向剧团请了很长时间的假,时间一长,团里也就没再给她安排什么工作了,刚好在王力军的案子破获以后我便转业到了地方,到沪海市来担任警察局副局长,她就跟我一起来了。起初我也问过她,到沪海还要不要继续从事她的专业工作,她说离开舞台很长的时间了,也没那种表演的欲望了。”
“她说想做点轻松的工作,能够多点时间照顾家里,照顾孩子。后来我们一合计,就让她也进了警察局,做了一个政工干部。”
鲍伟说完,拿起舒逸桌上的烟点了一支:“可这和嫣紫有什么关系呢?”舒逸叹了口气:“如果我说她不从事话剧是因为她根本就不会话剧表演,你会怎么想?”鲍伟再一次被舒逸的话震住了:“怎么可能?你是说嫣红她……”鲍伟顿住了。
舒逸轻轻地说道:“或许嫣红就是嫣紫,李代桃僵,而死去的那个才是真正的嫣红。当然,我只是推测,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让小惠住进你的家原因,保护鲍艳,监视嫣红,寻找证据。如果我的推测成立,这个嫣红,她虽然不会话剧表演,但我们却不得不承认她的演技却是一流的。”
鲍伟的脑子乱了,舒逸分析得头头是道,可他从感情上却是很难接受。
“我把你留在我这里,就是为了给嫣红时间!给她做出动作的时间。”舒逸重新给鲍伟泡了杯茶。
鲍伟说道:“今晚的遇袭你认为也和她有关吗?”舒逸摇了摇头:“不,你们的手机在离开酒店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收掉了,我可以肯定今晚的袭击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问题出在简妮或者夏小晴的身上,至于是谁,我们会查出来的,我已经派人盯着她们了。”
鲍伟说道:“照你这样说,她们都是一伙的?”
舒逸微微点了点头:“有这种可能,夏小晴为什么对她父亲的事情了如指掌,她曾经明确地告诉过我是市局有人告诉她的,而市局真正知道国安插手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除了刑警队那几个人,就只剩下你和嫣红了。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留下你的另一个原因,当然,我相信你的职业操守,那么我的怀疑对象只能是她了。”
鲍伟的职业病又犯了:“如果让你判断,你觉得夏小晴和简妮谁的嫌疑更大?”舒逸想了想:“都大,不过直觉告诉我夏小晴应该不是我们要查的那个人。”鲍伟问道:“为什么?”舒逸笑了笑:“因为她太象我们要查的那个人了!”鲍伟楞了一下,马上明白了舒逸的意思,他微微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