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沉默了一会,看着梅知人和梅宝一脸认真地说:“龙一飞这个人我认识,是湘西有名的大盗。不过你们现在要去找他报仇不太可能了。”
“为什么?”梅宝急忙问道。
“龙一飞曾经带人袭击过我们的后勤补给处,我们组织了好几次围捕都让他给溜了。后来听说他投了湘西的土匪头子田猛子,当了二当家。”
梅知人冷笑一声说:“当了土匪怕什么?我照样去那个什么田猛子的土匪窝把他给宰了。”
连长笑了笑说:“小伙子,我知道你身手不错,不过要想去湘西的土匪窝还真没那么容易。湘西的土匪如麻,历来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就是因为湘西大山的地形十分复杂,土匪占据的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之处,要找到他们的老窝,需要通过好多道关卡。别说去杀人了,就是找到他们的窝都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你们拿他们没办法,那是你们没本事,我不管他藏在哪个鬼地方,一定要端了他的老窝!”梅知人满脸不服气地说。
“你小子也太狂了。”旁边一个红军战士忍不住说道:“敢在我们秦连长面前嚣张,我们侦察连可是……”
“好了。”秦连长打断了那个战士的话,毕竟对这两个年轻人的底细还不了解,很多东西还是不能让他们知道的。
不过那个战士的话却勾起了梅知人的兴趣,忍不住问道:“侦察连?侦察连是干什么的?很厉害吗?”
秦连长说:“小伙子,这是我们的军事机密,不能对你说得太多。我是为你们好,别去湘西找龙一飞报仇了,还是赶紧回家去吧。”
梅知人一听就来气了:“我最讨厌说话藏着掖着的了,都是大老爷们,怎么这么不痛快?”
看着梅知人一脸的孩子气,秦连长觉得有些好笑:“哟,你还是大老爷们呢?那你先说说,你们是什么来路?这样我们才有可能坦诚相待。”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梅知人说:“我们是梅王寨的人,本少爷就是梅王寨寨主的儿子梅知人,这个是我的兄弟梅宝。你们还想知道什么?”
“梅王寨的人。”秦连长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
“秦连长,你知道梅王寨吗?”梅宝问道。
“当然知道,我还有个朋友就是梅王寨的。”秦连长点点头说。
“你的朋友?谁?梅王寨没人是我不认识的。”梅知人说。
“噢,不说这个了。”秦连长笑着说:“既然是梅王寨的人,你们又帮过我们的忙,那就是信得着的人了,我想请你们再帮我们一个忙,不知道你们敢不敢?”
“要我们帮什么忙?”梅宝问。
秦连长说:“既然你们是梅王寨的人,一定对龙镇周围的地形非常熟悉,我希望你们能带我们安全地离开龙镇,离开梅山县。”
“你们为什么不能自己离开?”梅宝不解地问:“既然你们知道怎么来龙镇,就一定知道怎么离开啊?”
秦连长想了一下,认真地说:“我就不瞒你们了,我们的队伍到梅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现在遭到了中央军的重兵围堵。我们对周围的地形不是很熟悉,一时很难找到安全的撤退通道。当然,你们帮这个忙也是有危险的,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天下就没有我梅知人不敢干的事。”梅知人话锋一转,反问道:“不过,我凭什么要帮你们?”
秦连长说:“对,我们没有理由逼着你们一定要帮我们。不过,我觉得梅少爷也是一个有血性的人,不管你帮不帮我们,我都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梅知人说:“交朋友?我对你们一点都不了解,为什么要跟你们交朋友?”
秦连长思忖了一下,终于点点头说:“好,我相信你们都是有血性,也是有正义感的小伙子,我就把我们的情况简单跟你们说一下吧。”
“你们不是红军吗?我们知道。”梅宝说。
秦连长认真地说:“对,我们是红二军团独立师的直属侦察连。今年十月,经过二万五千里长征的中央红军胜利到达陕北后,蒋介石对湘鄂川黔根据地又开始了新的更大规模的‘围剿’。动用了一百三十个团的兵力,从四面筑堡推进,企图逼我红二、六军团在龙山、桑植、永顺的狭小地区内,进行有利于他的战役决战。军团首长根据敌我态势,确定了向贵州的石阡、镇远、黄平方向转移的战略方针。并决定在突破敌人封锁线后,先在湘中之雪峰山东、西两侧作战役展开,尔后的行动视情况而定。经过一系列灵活的战斗,主力部队成功向南转移,并在武冈地区的瓦屋塘和晃县地区的便水两次作战,消灭敌追击部队千余人,并击退了敌堵击部队,进入贵州,占领了石阡。”
对于秦连长说的这些东西,梅知人似懂非懂。但是有一点他不明白,问道:“既然红军的主力部队已经去了贵州,你们怎么跑到我们梅山县来了?”
秦连长继续说:“独立师的任务就是在湘西北一带佯动,牵制敌人的主要兵力,掩护主力部队转移。虽然独立师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不过在连续作战之后,部队的损失也很大。上级领导要求我们尽快摆脱敌人,到贵州与主力部队会合。前段时间进入梅山县后,由于对这一带地形不太熟悉,弹药和粮食补给也越来越困难,独立师遭到了敌人的重兵合围。师首长交给我们直属侦察连一个艰巨的任务,就是要找到一条安全的突围通道,同时想办法补充弹药和粮食……”
“好了,不要说了。”梅知人打断了秦连长的话:“你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一个意思,让我们帮忙把你们安全地带出梅山县,是不是?”
秦连长点头说:“可以这么说,不过你们也不要感到为难,我们只是希望你们能利用对当地地形熟悉的优势,给我们找到一条相对安全的突围通道就可以了。”
梅知人摇摇头说:“这不容易,我刚才听你说了半天,整个梅山县像杨易这样的部队不晓得还有多少,肯定把这一带围得跟铁桶似的,我又不是神仙,怎么把你们带出去?”
秦连长笑着说:“我刚才跟你打交道,觉得你虽然年纪不大,却非常机灵,胆子也大,如果你要当兵的话,一定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战士。既然你说没有办法,那我们也不勉强。这样吧,反正你们现在去湘西也不安全,不如趁早回家去吧。”
梅知人刚要回答,突然从龙镇方向传来一阵枪声,秦连长立即示意大家都安静下来,并迅速进入丛林中隐蔽起来。这时,梅知人才发现林子中还隐蔽着二十几个红军战士。
一个叫二娃的战士靠到秦连长的身边说:“连长,是不是我们独立师在打龙镇了?”
秦连长仔细听了一会,说:“不像,听枪声应该是我们的人和敌人临时遭遇发生的交火。现在师主力应该还在梅山县城外围的山里活动,如果我猜得没错,师长已经派人来找我们了。”
二娃说:“可是我们的侦察任务还没有完成,怎么向师长交代?”
秦连长想了一下说:“枪声已经停了,看来我们的人已经摆脱了敌人的纠缠。二娃,你通知大家原地待命,我带两个人去接应一下。”
梅知人凑过来说:“这一带我熟,要不要我带你们去?”
“不用了。”秦连长说:“龙镇周围我已经侦察过了,我带两个人去就可以了,你们先呆在这里不要动。”
秦连长带人刚出林子,又转身把二娃叫道身边小声吩咐了几句,然后提高了声调说:“二娃,看住他们两个,别让他们乱跑。”
“是!”二娃答应着,赶紧凑到了梅知人和梅宝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