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伟的整个身体，都变得扁了。就好像一块发面，放得时间太久，因为重力作用而扁了。
这还不是最显眼的。常队长熟悉陆伟。他发现，陆伟的身体不但扁了，还变得“大“了。
陆伟长个子了？
虽然十五岁青春期正是长个子的高峰期，不过个把月时间不见，就突然蹿这么高，常队长感觉有点刺目。
陆伟的脸上也没有了五官，只剩下三道缝隙，可以看出原来是眼睛和嘴巴。
感到一群人在围着他转，陆伟张开了眼睛。常队长忍不住嘴角又抽搐了一下。
那两只眼珠来回转动，跟常队长对视了两秒钟。常队长浑身汗毛都竖立起来了。他看看吴友德和陆有芳，这两个人，都把脸扭向一边，根本没注意到病人的眼神。
这个人有意识。
常队长心想，都病得全身都变形了，还有自己的意识。常队长没心思考虑病人的症状，他尽力控制住自己声音的颤抖，对吴友德说道：“既然病得这样，只好先带他去看病了。“
“看病？！“陆有芳的声音尖利，震动得玻璃都嘶嘶作响，头顶的灯也摇来晃去的，带着一屋子阴影起舞。常队长吓得赶紧回头看看那个奇形怪状的病号，说道：“出去说好不好？”
“在什么地点说都是一回事！”陆有芳冲到老公前面，隔在常队长和吴友德之间，她的手指尖几乎戳在常队长的鼻子上。可是常队长现在被这个诡异的病号给震慑住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虑，没功夫计较陆有芳的侮辱。陆有芳手舞足蹈：“我倒了几辈子霉，遇到这个活死人啊！还想给他看病？我给他饭吃就不错了！我自己还有病，谁来带我去看病？！”
常队长按了按太阳穴，说道：“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听说人家那边把钱和监护权都交给你们管理了。你们如果不给孩子看病，拿着钱干什么用？”
陆有芳的怨恨永远发泄不完，她的眼睛火亮：“干什么用？用处多的是！就是不该用在这种废物身上！……”
常队长突然瞪大了眼睛，连连往后倒退。陆有芳一说上兴头，没注意到常队长的窘态，还在那里口沫横飞，也没看到背后的老公已经自己闪开了。
一只大手从背后蹑住了陆有芳的脖子，常队长“啊”地一声惊叫，喊道：“救人啊！”吴友德已经连滚带爬逃走了。常队长想跟陆有福的那只手搏斗，可是那只手，实在不像是活人的手，接触到的皮肤，冰冷僵硬，跟太平间冷冻柜里的死人肉的感觉一样。常队长几次想抓住吴友德的手，接触到那冰冷的皮肤之后，不由自主就滑落过去。
陆有芳在尖叫，只叫了两声，一只大手揪住她的头发把她的脑袋猛然向后扭去，常队长心里咯噔一声，他怀疑陆有芳的脖子要被180度扭断了。但是没有，陆有芳反应倒快，在陆有福那干枯却像钳子一样有力的大手里迅速地打个转身，正好跟陆有福面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