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小凯回家以后怎么办。
似乎知道陈帅在想什么，小凯说道：“陈大哥，你放心，我没事的。“
陈帅才不信他，说道：“这都半夜两点了。等你到家，都三点了吧？这个时候回家再说没事，鬼才会信。“
陈帅自己上高中的时候，翻墙到外面上网，玩到五点多才回学校，结果被送回家管教了整整一个礼拜才重返课堂。
他才不信小凯一个小孩子半夜三点多回家，会没人管。
小凯气息有些不济，喘了几口气，才说道：“大哥哥，你放心吧。我猜我爸妈，根本没心思管我的。”
陈帅一愣，说道：“没心思管你？”
小凯又喘几口气，陈帅担心地给他捶捶脊背，小凯才说道：“我爸妈从宾馆里出去的时候，我躲在花坛后面都看到了。我妈妈哭成那样，我爸……吴友德脸都是黑的，要杀人似的。他们这个样子的话，今天晚上一定会家庭大战，没兴趣管我的。”
陈帅的眼睛瞪得有鸡蛋大，他想了想，说道：“小凯，你怎么称呼你老爸的？”
小凯在路灯下转过脸，陈帅吓了一跳，小凯的脸，白得几乎透明。一双眼睛格外大，在那张瘦小而温顺的小脸上，闪着水晶一样的光芒。
陈帅心里再次升起不祥之感：小凯能活多久？这个可怕的念头像一头怪兽一样，凶猛地咬啮着陈帅的心，他连气都透不过来了。
夜色很冷，冷得陈帅的脸上，似乎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水。他擦了又擦，极力把心中那头可恶的怪兽驱赶开。
陈帅一只手，捏捏小凯的肩膀，小凯的身体随即顺着他的力道歪了一歪。小凯身体太弱了，看起来不瘦，实际上没多少力气，软得很。
陈帅又是心里一阵纠结。如果是强健灵活的孩子，怎么会屡次被那几个坏孩子欺负呢？
小凯咬了咬嘴唇，眼睛里迸射的火花冰冷刺人，简直不像他外表这么温顺柔弱。他用很慢的速度，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那个混蛋，不是我爸爸。”
陈帅听着，陷入震惊之中。他早看出来了，吴友德对儿子并不关心。这一点陈帅完全理解。任何一个男人，半年都不回家，儿子连上几年级都心里没数，他要是关心孩子那才出奇了。
不过小凯的反应实在太猛烈了。陈帅起了疑心，他小心地问道：“小凯，你爸爸，对你干过什么了？”
公平地说，吴友德什么都没对儿子干过。
也就是说，他从来没为小凯做过什么。
这一点，陈帅心里有数。
他纳闷地是，这个吴友德，到底在外头浪什么？连独生子都顾不上？
小凯的眼睫毛颤动了几下，然后又一次狠狠说道：“他不是我爸爸！他是个贼！”
陈帅背心一阵发冷。他握住小凯的手，小凯的手冰冷柔软，实在不像男孩子的手。
小凯感受到陈帅掌心里的温热，抬起头来，漆黑的长头发下，一 双漆黑发亮的瞳仁闪了两闪，在路灯昏暗的光线下，显得不正常的亮。陈帅爱怜地用一只手，摸了摸小凯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