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觉得很好奇:“一把剑怎么会飞到天上?”
“因为它能,所以就会。”
印瞳轻声的回答,然后加了一句:“但是就像鸟儿总要落地一样,在天上飞的剑也总会下落。”
林瑶睁着大眼睛看了印瞳一眼,觉得他现在的状态很奇怪。
因为他一直在仰着头,一直没有眨眼的看着那个黑点,一直都在双眸中泛着光芒。
林瑶觉得自己眼花了,人的眼睛怎么会发光?
但是林瑶感受得到印瞳心里那股异样的情绪。
这个男人总是云淡风轻,总是恬然自若,只有自己那次为他挡刀时受了伤让他生气失态之外,他什么时候竟然流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情绪?而这情绪,似乎是——兴奋?
什么东西,能让印瞳兴奋?
就在林瑶惊讶疑惑之间,天上的剑已经到了。
太快了。
那不像是剑,更像是光,转瞬之间便来到了印瞳和林瑶的面前,三尺剑身像是一颗巨大的流星砸落,在眼前一闪,伴随着巨大的气浪。
林瑶眨眼间,已经被印瞳抱在了半空。
那把剑太凶了。
剑势如滔滔大河滚滚而下,势不可挡,印瞳在电光火石之间唯有拦腰抱起林瑶飞至半空暂避锋芒。
轰!
从无有过的巨大的爆炸响起,方圆百丈的烟尘像是北方沙漠的沙尘暴一样滚滚而起,遮蔽了世界万物。
印瞳抱着惊魂未定的林瑶屹立半空,一方一丈宽的能量印闪烁着金黄璀璨的光芒悬空挡在两人身前,大印光华流转,其中繁复玄奥的图案字符闪烁耀目,挡住了所有的尘土和气浪。
“咒印师?”
一个清朗辽阔,带着些许惊讶疑惑的声音响起,那声音仿佛从九天之外而来,飘渺巨大,像是草原的狂风,从四面八方涌入耳中。
烟尘渐渐平息,那一把剑露出身形,再次浮至半空,与印瞳遥遥相对。
印瞳面对这不知何处来的声音嘴角带起一抹笑意,不答反问道:
“剑皇?”
印瞳怀中的林瑶瞪大眼睛,扭头看看身后紧抱着自己的印瞳,又直愣愣的看着那把黑柄灰身的长剑,低声问道:“你说剑皇?那个剑宗之主的剑皇?”
印瞳的手轻抚林瑶柔顺的长发,一边看着那柄不再有动作的剑,回答道:“除了有天下无敌之名的剑皇宫至司,还有谁能隔空千里御剑?又有谁能以剑千里传音?”
“宫至司……”
林瑶依然看着那柄平淡无奇的长剑,喃喃道:“那这把剑就是,郁天?”
印瞳点点头:“嗯,对。除了剑皇手中的郁天剑,还有哪把剑会显得那么平淡而诡异,充满威慑力?”
“这把郁天剑?看着也没什么啊,为什么很多人把它叫做天下第一剑?”林瑶问道。
印瞳说道:“因为现在的它就是天下第一剑。”
“他,和它,都是天下第一。当两个天下第一遇到一起时,无论是谁都会承认这个天下第一,因为他和它无敌。”
“那你呢?你也承认吗?”林瑶带着坏坏的笑问道。
印瞳听出林瑶语气中的调皮,失笑道:“怎么?你难道希望我和宫至司打一架?剑皇就是剑皇,我承认他是人中皇帝,而它也是剑中君主。至于打架,还是免了,他和它,我应该是打不过的。”
林瑶听着印瞳的话有些奇怪,自己打不过他和它,难道只有他一个的话就能打过了吗?没有郁天剑的剑皇,也没人说必然能打得过吧?
而这时对面的郁天剑忽然一颤,一股锋锐之气破天而出,直上云霄,那股锋利,让数丈外的印瞳和林瑶觉得自己像是要被无数利刃凌迟一般,不知不觉间,印瞳的一缕长发随风而落,切口处极为规整,显然不是自然脱落。
能穿过印瞳面前的能量咒印,即便只是削掉一缕发丝,这份功力已经是让人心颤了。
印瞳看着地上自己的头发,嘴角微微向上一弯。
那清朗飘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韩国在剑宗佑下,阁下何来?”
印瞳大声说道:“我叫印瞳。”
那声音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想是否见过印瞳这号人物,然后回答道:“宫至司。”
印瞳点点头:“剑皇之名,如雷贯耳。”
印瞳面前的那把剑忽然一转,剑尖直指印瞳。
印瞳哭笑不得,对着剑说道:“郁天之名,自然亦如是。”
郁天剑移开剑尖,再次垂直而立,显然对印瞳的恭维很受用。
林瑶顿时眼睛放光,抛下杀手的身份,林瑶更像个孩子,见到一把喜欢听好听话的剑,可真是够好玩的。
“印瞳修为如何,我看不透。”
宫至司的声音又响起来。
“所以你的剑就来找我了?”印瞳眸中的印记忽明忽暗。
宫至司的声音很平稳,很直板,像是没有感情一般:“你怀中的女子修为在致知境,我可以不管。但是一个我看不出境界的人,却必须要管。这里是韩国。”
“那又如何?”印瞳反问道。
宫至司答道:“我自成名以来,还未有人与我如此说话。你能这么和我说话,说明我对你的戒备很有道理。”
宫至司顿了顿,说道:“你不知道修行界的如此规矩吗?”
“规矩?”
“不成文的规矩。”宫至司答道:“修为到了一定境界,还是不要如此张扬乱跑的好,容易误会。你的修为我不知道,但是应该在容易误会的范围内。”
印瞳了然,洒然一笑:“倒是我唐突了,我隐居日久,却忘了诸多规矩。”
隐居日久?
宫至司的声音沉默了下来,隐居日久这四个字从印瞳口中说出,很多人包括林瑶都并不多加注意,宫至司却从中听到了很深的意味,想到了很多的内容。
隐居日久,是多久?
一年很久,十年很久,一百年一千年也很久。
郁天剑的锋锐忽然收敛了起来,然后悬空着靠近印瞳飞了几丈,像是一个好奇的孩子想要对自己好奇地东西靠近些去认真观察。
宫至司忽然转移了话题:“郁天调皮,见谅。”
印瞳莞尔,林瑶轻笑,郁天剑的剑身扭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对宫至司的话表达不满和抗议。
宫至司没有理会郁天剑的小性子,又说道:“不知来此有何贵干?”
“游玩。”
印瞳朗声回答。
“再者?”宫至司追问道,似乎对印瞳的话不相信。
印瞳知道,高手之间,用来的敷衍的俏皮话其实是没什么用的,而用来迷惑普通人的理由也只是一层透明的窗户纸,自己必然瞒不过宫至司,宫至司也不会相信一个修为莫测的咒印师行走世间只为游玩。印瞳回答的声音忽然大了很多,震得山林颤动。
“求道。”
宫至司依旧追问不舍,问道:“何求?”
印瞳再次笑了起来。
剑皇,果然是个有趣的人,也是个可怕的人。
不问所求何道,而是问何以求道。能够这么问的人,往往可怕而强大。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道,也能知道别人的道。
印瞳沉吟一会,朗声答道:“问天!”
话声刚落,狂风自天穹而至,横扫六合,印瞳的声音宛如金石裂天,在天地之间引起正正回响。
这是印瞳向天问道的声音?这是天对印瞳问道的回答?
宫至司忽然叹息一声。
印瞳想问他为什么叹息,却还是没问。
宫至司的声音忽然带着一些轻松,轻松之下却又多了些羡慕,他说:“韩国孱弱,剑宗也不信天。既然是问天求道,何必来此?”
印瞳摇摇头:“天下为天生,无所不为道。”
宫至司反驳道:“求道而观天下,太虚无缥缈,也太宽泛。印瞳,你若欲问天,何不求与天相近之物?”
印瞳问道:“比如呢?”
“比如?”宫至司的语气中多了些玩味,又多了些不羁:“比如,恰巧南方有神兽。神兽的神之一字,还不值得你去问道一下吗?”
“哦?”
印瞳眼睛一亮,扭头望南方。
自己倒是忘了这一茬,这么说起来,自己竟然还是免不得去掺和一脚了?
ps:宫至司出场了,号称天下无敌的剑皇。如果说印瞳更像个凡人一样的修行者,宫至司就是个神一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