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是想要援助元宗,阻止其被灭?”暮夕顿时好奇起来。
印瞳什么性子,暮夕可是知道的,闲云野鹤,疏懒疲怠,和元宗又一向持中立态度,不太像是要帮助对方的样子——尤其还是在这种人多眼杂、找人耳目的情况下。
“怎么,我不能帮助元宗吗?你们不会要一起剿灭我吧?”印瞳却是这么说了一句。
暮夕顿时惊奇起来:“先生真要帮助元宗?反正我们寂清观是没那个能力剿灭先生的。可是先生应该和元宗无旧吧?”
“我无旧,但是林瑶和元宗倒是有些渊源。”印瞳看了一眼林瑶,笑着说道。
暮夕更加吃惊,看向林瑶愕然道:“林瑶姑娘……”
林瑶撇撇嘴,没有解释,倒是印瞳说道:“其实不是的,我并非是要帮助元宗。我只是想保一人不死。”
“元宗的人?”暮夕问道。
印瞳笑笑。
暮夕却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那还是在荒山大脉的时候,雾沼云泽之畔,印瞳以一人之力独战元宗两大英杰蚀风、重勿。虽然过招不过两式,却看得出印瞳修为之高。但是暮夕想到的,是印瞳看到重勿的那个画面。
那是暮夕第一次看到印瞳失态。
难道印瞳要保重勿不死?
……
“陛下。”
“行了,多大点事。你也别放在心上。”
“这还不大?”
“好好好,这事是挺大。怪我,让您老丢了大面子。想想您也是两朝元老,在朝三十余年,到如今却是因为我而毁了一世清誉。”
“陛下折煞微臣了。微臣十九岁入仕,这辈子都奉献蜀国了。何况,当初元宗进驻是先祖们同意的,陛下的决定,我们这些臣下也没有阻止。只是,微臣实在不甘心。”
“我也不甘心!秦国号称铁骑无敌,我巴蜀男儿又何尝畏死?数万将士困守城池,至死不退,到头来我却要付出几千万的赔款,还要割地!两郡之地啊!”
“陛下……如今民怨四起,我等当务之急就是安抚民心啊。”
“嗯,你负责,然后慢慢引导,从烈士军属开始切入,让我们的百姓记恨秦国。”
“唉,微臣如今想来在益州行宫签字的那一幕,便不甘心啊。”
“好了,费老,不用担心。秦国攻打我巴蜀的意图不明,天下之人尽皆知晓。秦国不老实,早晚会吃到苦头,那时候,就是我们一雪前耻、收复失地的时候!”
“陛下,还有件事……”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典儿毕竟是太子,虽然年不过十七,不过成熟稳重,睿智明理,已有君王风范。我想,虽然让他亲自带着一群对巴蜀不友好的军队冒险了一点,但是也只是有惊无险。到时候多派几队身手好的侍卫。锻炼锻炼,以后就能接了我的位置,省的我劳心费神,还不听话,让你们几个老臣有时候鼻子都气歪了!”
益州条约签署当夜,刘启这个皇帝鬼鬼祟祟亲身跑到了费祎的府上,两人谈了一夜,除了宽慰费祎,也是要商量以后的事情。
……
据巴蜀可靠情报,元宗数年以来——事实上是存在千年了,但是在元宗和蜀帝串通一气的情况之下,只怕联军跑到元宗老巢都未必看得出破绽——在巴蜀两川内各地有数十个窝点。当然,自讨伐檄文传遍天下之后,元宗的中坚力量与驻点全部已经撤离,但是有两个地方必然还能找到元宗的人。
一个是元宗驻扎在巴蜀的大本营,另一个就是蜀山。
而联军修道者群体回馈来的消息,也觉得蜀山的确很可能是元宗的窝藏据点。
之前谈判之时,只有暮夕和繁嗔在场。至于虞牟、戒吝、李若缺等人早就在进入益州之后就带领着两三千的修道者进入阴阳阁早前提供的一些情报线索所指向的地域搜查元宗的踪迹。
蜀山是李若缺亲自带人搜寻的。
蜀山,是一个很古老也很有名的地方。之于巴蜀,就像是夏国的宁海山;韩国的大河岳山;龙姜国的澜沧江。可谓是一处壮阔磅礴的修行圣地。
上古时代有诗人名为太白,作诗曰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栈道悬天,九曲九转;陡峰峭壁,猿滑鹰落;豺狼虎豹,磨牙吮血。
说的是巴蜀的地理山川,具体指的,乃是蜀山。
而数千年前,还是在寂清观成立不过两百多年的时候,巴蜀出了一个极为有名的门派,其声势地位在当时便是如今地七大名门。
这个门派屹立于蜀山,名为蜀山乾坤道,乃是一个极为不凡的道门。如今,虽然已经败落,但是蜀山的地位依然还在。
很多时候,蜀山甚至被代指巴蜀。
而因为蜀山乾坤道的存在,这个地方也一直很受修行者的青睐。元宗愿意呆在这很正常。
修道者的机动性非常高,一个速度专长的天应境修道者可以在一天之内奔袭千里,数千名修道者在两川之地飞速搜寻,虽然并非地毯式那么仔细,但是却也足够了。
两三天后,大批暗中搜寻的修道者已经将大概的情报回馈回来,而联军也正式开拔,奔赴蜀山。
至于还在外面的那些修道者,则是会按照地理位置汇聚成一个个分队,从各地包围赶赴蜀山,既要隐秘,又要迅速。
“太子殿下,委屈你了。”
近四万的联军以及五千蜀国军队从益州开拔,在路上,陈锦奇就笑着对与他们走在一起的一个年轻人说道。
“太子殿下看起来年纪就不大,好像是才十七吧?”袁重铭也问道。
那年轻人就是刘典,刘启的儿子,如今巴蜀的太子。刘典虽然成年不久,不过对于这次联军征讨巴蜀的事情很了解,心里也很是不忿。但是对于陈锦奇和袁重铭,他却并没有什么怨言。
“哦,我今年的确是十七。两位将军倒是言重了,我乃父皇之子,身为巴蜀太子,理当为父皇、为巴蜀分忧。何况元宗乃天下之共敌,我巴蜀也在元宗淫威之下屈辱数年,唉。”
刘典很有礼貌的说道。
“哼哼,太子殿下千金之躯,做我们联军的向导真是委屈了。”牧定这时骑着马也跑过来,冷嘲热讽的说道:“不过到底是太子,出行之际,蜀帝派了五千兵马保护,这还只是明面上的,真是保护周全啊!”
刘典闻言,依然是礼貌的笑笑:“牧将军说笑了。我来做向导,主要是有些人对我蜀国心怀不轨,又没胆子挡着天下人的面来硬的,就想处处找茬。我身为太子,总要身先士卒维护国家的。”
牧定闻言脸色就变了,看看周围心里明镜一样的众人一脸看笑话的脸色更是恼怒,冷笑道:“好个身先士卒。葭萌关的战场上,我怎么未曾见过殿下的身影?可惜,殿下不在战场上,否则蜀国也不会损失掉两郡之地了吧?”
刘典点点头,装模作样的叹息道:“我身为太子,枉自读书习武,却因为身份之阻不能亲赴战场。好在我巴蜀将士都是好样的!即便没有援军,却能够宁死顽守,将敌我伤亡比例控制在四比一,逼得敌人只能靠人数优势取胜,虽败犹荣!”
说罢,刘典忽然扭着头看向牧定:“不过牧将军没看到我在战场上的身影,我却从部下听说过牧将军领着黑龙重甲在剑阁狼狈逃窜的身影呢!”
“你想死吗!”
牧定被一语戳中痛处,顿时暴走。
“牧定!”
这时,白起来到这里,说道:“牧定,为将者不怒。去前面领军去!”
牧定瞪了刘典一眼,暗自咽下这口气,策马前行。
白起却是看向刘典,意味深长的说道:“太子殿下,您虽然带着五千人马,不过还是要小心。元宗之人修为了得,而巴蜀作为情报的提供方,您又亲身赴险,可要注意安全呐!”
刘典一愣,袁重铭等人也是相视一眼。白起这句话威胁的意味够重的。如今巴蜀的仇敌,元宗算一个,但是最正面的却是秦国。作为一个结下梁子的敌国,若是刘典这个太子出了什么问题,秦国才是最高兴的。
不过刘典却是波澜不惊,微笑着说道:“将军此言差矣。我巴蜀的五千人是与联军诸国一样,同为讨伐巴蜀而已,并非为了保护我。何况联军之中修行者数以千计,高手如云不下于元宗。我身在其中若是有什么不测,恐怕更多的不会是元宗所为,而是来自于内部的危险。”
白起冷笑,联军中诸人相视一眼。
这个年轻的太子,居然聪慧厉害至此?面对众多老谋深算的一干人等,说话严谨,礼数周全,就连言语下的暗斗居然都丝毫不落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