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慧杭连忙爬起来,把华宇扶住。
印瞳却是站在角落,眉头紧皱。
只听太监继续念道:“禹步皇子正在岐城养伤,并与李冲和大将军写此战报快马呈上,肖子铭的遗体随后运来。”
华宇长叹一声,再无声息。
夏皇见此情景,只是无声的摆摆手,让近侍退下。
陈督元则是说道:“陛下,您已经决定了,让禹步皇子继位吗?”
夏皇点点头:“否则我还有其他选择吗?三位皇子,一位谋反自杀,一位心死外放,还剩下的禹步倒是各方面都适合做皇帝。”
“而且我已经打算好了。”夏皇叹了口气,拍拍自己的身体:“我已如此,薄暮西山,只等禹步来,我就要退位让贤,让禹步继位!”
众人都愕然,而后恭敬称是。
“那么陛下,既然大事议定,臣等退下了。请陛下安心休息,善保龙体。”陈督元说道。
夏皇摆摆手:“行,退下吧。”
……
印瞳四人出殿时,陈督元和陈慧杭都看了看华宇,最终却没有多说,先行离开了。印瞳却是和华宇并肩而行,看着华宇一路上失魂落魄,嘴里还喃喃自语不知道说些什么。
“子铭,死了。”
似乎有些犹豫,印瞳才开口说道。
华宇却是摇摇头,有些茫然的问道:“死了?我只是让他去保护一下禹步,怎么突然就死了?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武技那么好,又有你教的幻风舞,哪怕被上千人围住也能全身而退。结果就莫名其妙没了。”
印瞳叹口气:“他想杀禹步?”
华宇沉默不语。
“心乱?”
“我不懂。”华宇说道:“子铭陪我二十年了,我待他犹如亲子。他的性格我最清楚,何况禹步是他惟一的朋友,他那么重感情的一个人,为什么呢?一个活蹦乱跳的人,那么多年,突然人就没了?”
这时,忽然只听有人叫道:“华道长,您等等!”
华宇恍若未闻,倒是印瞳把他拽住,只见后面一个人迈着小碎步跑来,高冠拂尘,正是夏皇的近侍太监:“华道长,您慢点,奴才还有事相告。”
说着,太监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道长,随着前线战报而来的,还有一封书信。哨兵说是禹步殿下亲笔所写,要交给道长和客卿先生看的,所以方才我未曾将此呈给陛下。”
太监话音未落,华宇便着急的拿过了书信。倒是印瞳温和的看了看近侍太监,而后从袖中拿出一锭大金子递给他。
“哎呦喂,这可折煞奴才了,怎么敢让客卿先生破费。”老太监吃了一惊,还并不敢接。印瞳的身份他是清楚的。
印瞳却把金子直接塞到老太监手里,笑道:“毕竟有劳公公了,这是一点心意。另外公公照顾好陛下。”
老太监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手指在金子上磨了磨,笑道:“这是奴才该做的。谢谢客卿先生了。”
印瞳点点头:“公公忙去吧。”
老太监告退,华宇却是拿着看完的书信怔怔无语,忽然目光中突现一抹凌厉,说道:“印瞳,你看看。”
印瞳看了看华宇难看的脸色,结果书信看了起来。
许久后,印瞳才移开目光,叹道:“果然如我所料一般。”
“怎么?”华宇道。
印瞳舒了口气,才说道:“子铭跟在你身边二十年,一直待在长安从未离开过。而他待你如父,待禹步如弟,为什么会突然杀禹步?他对禹步下杀手,说明了两件事。”
“第一,他背叛了禹步。第二,他背叛了你,乃至整个夏国。”
最后一句背叛整个夏国,印瞳的咬字很重。华宇虚眯起眼睛,声音低沉:“你继续说。”
印瞳说道:“我们来分析一下,禹步在上次回来之前,已经有两年未回长安。两年前的肖子铭还是很正常的。但是这次随着禹步出征,却出了这种事,说明变故发生在两年内。而他要杀禹步?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杀你,不是杀其他人?为什么是在两天前杀?他和禹步从在长安到之前相处了至少半年之多,为什么偏偏是在禹步涉险,他把禹步救出来,却在岐城援军到来时众目睽睽之下要杀禹步?”
“禹步的信里讲了很多细节,根据子铭的反应,时间,他应该是被迫的。”
“他并不愿杀禹步,所以一直没有动手,而是直到最后才动手。至于为什么他放弃了之前无数个机会,甚至明明可以看着禹步去死不救,却还是救了,反而是在岐城援军到来之后要施以杀手呢?”
“还是那个原因,我觉得子铭根本就不想杀禹步,他只是想自杀。同时以这个非常不合情理的杀禹步的时候来让我们注意到这件事请的蹊跷和暗藏的玄机。”
“只可惜了子铭这个孩子,他内心一定很痛苦,挣扎许久后决定自己死。”印瞳叹道。
华宇抚着额头,有些疲累,慢慢的说道:“我脑子有些乱。”
印瞳理解的笑了笑:“子铭身在长安,不求名利,性情淡薄恬和,无欲无求,会因为什么被胁迫?”
华宇瞪大双眼,忽然叫道:“罗城!”
一道幻影闪过,停在华宇的侧方:“首领。”
“立即以最快速度去北地郡,看看肖子铭的母亲现在过的怎样。”
“是。”
“聪明,能让肖子铭妥协的,只有远在北地郡的老母亲了。”看着那道幻影消失,印瞳继续说道:“那么现在是最重要的问题了,是谁胁迫子铭,而且让子铭只能以死解脱?”
华宇捏着拳头:“子铭的身手可以算是顶级,加上你的幻风舞,哪怕用人海战术也无法让他妥协。只有修行者……”
“嗯。”印瞳点点头:“对,只有修行者才能让子铭无奈。而子铭能够拖延那么久,而且以自杀解脱,说明他没有被道术迷了心智。而通过子铭要杀的目标,可以得出结论,他们认为禹步是对他们有威胁的人。”
“蛮族?”华宇瞪大眼睛。
“不,不是。”印瞳摇摇头:“信中禹步重点提到子铭当时和他说的,每个人都有明暗两面,又说很多事情是禹步不知道的——他说的不只是禹步,甚至我们都不知道。明暗两面,指的更不是子铭的性格,因为子铭即便有黑暗的一面也毫无理由去杀禹步,所以——”
“子铭说的明暗两面,是给我们的一个线索,关于胁迫他的那个幕后黑手的线索。线索就是明暗两个字。既然提到明暗,重点就是暗了,因为明面上的们很容易想到,只有我们想不到的暗中的东西,才需要子铭来提醒我们。蛮族,是我们一下子就会想到的,所以,我认为不是蛮族。”
“不是蛮族,那会是谁?”华宇怒道:“让子铭去杀自己的至交好友,逼得这孩子最后只能自杀!够狠,够狠……”
印瞳却是苦笑道:“是谁,我们现在的确无从下手去得知。不过……”
印瞳摇摇头,似乎想到了很多事情:“蛮族突然重点对付禹步,又有暗中势力要刺杀禹步。可是一个皇子,并不至于让两个都拥有修行者的强大势力如此大动干戈,我害怕的,是刺杀禹步这件事,只是某件事浮在表面上的冰山一角而已。”
“他们要对付的,可能是整个夏国,乃至于更大的目标……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大秘密,大阴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