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禹阙发动谋反的当夜,一匹快马正在急速奔驰着向长安而来,急躁厚重的马蹄声和响亮却又无力的鞭声惊动了长安城上守夜的城卫军。只听马蹄声到城下,忽然只听一声马嘶,然后便是物体落地的声音。
“什么人?”城卫军大声喝道。
同时火把点亮,隐隐约约照亮下方的是一个身穿铠甲的士兵,整个人躺在地上,旁边还有一匹倒地的马。只见他脸色苍白,声音有些虚弱的看着城上的士兵喊道:“我是南部十九郡巡查轻骑兵,有紧急军情!”说着举起了身后的哨旗,城卫军大吃一惊,立即禀告守城统领。
不一会,一个城洞打开了城门,南城统领路峨亭当先出城,身后跟着数十举着火把的城卫军跑到这个骑兵面前,才发现这个骑兵的甲袍全是血迹,胸腹有几个伤口,显然身受重伤,已经失血过多。而旁边他的马倒在地上伸着舌头,早已经断了气,竟是硬生生跑死了。
路峨亭大吃一惊,心知是出了大事,冲着身后的部下喊道:“拿止血药来!”而后看着这个骑兵问道:“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了?”
浑身是血的骑兵喘息着说道:“陇海郡的陇海军、承德郡的承德军、靖州郡的靖州军与长安城中一位权贵勾结不轨,意图谋反,已经分三路向长安杀来,此时已经快到上清郡了!另外据可靠线报,北方北地郡的北地军也参与其中,和另外三路同时行动,估计也不远了。”
路峨亭顿时大吃一惊,失色道:“什么?谋反?你可知是和谁勾结的?”
那名骑兵摇摇头:“未曾得知。我部将军刘远诚率南部十九郡巡查营全体将士以多敌少,半路拦截,并命我快马通知长安。如今看来,刘将军应该已经殉国了……将军,快将军情禀报陛下!”
路峨亭点点头:“好,我马上入宫请求面圣,会有人带你去疗伤休养的。”
看着这个报信的骑兵被带走,路峨亭叫属下备马准备前往皇宫,同时对手下副将说道:“赵弥,你安排人手紧守城门,同时派出哨兵前往长安四方查探军情,我入宫面圣。”
赵弥答应一声,忽然只听铿锵一声,突然拔出刀来趁着路峨亭不注意砍去,只见路峨亭刹那间尸首两分,头颅上还一脸猝不及防的惊慌表情。
而周围的士兵都已经吓呆了。
赵弥拎着路峨亭的人头大喝道:
“众位将士听令!皇子禹灏勾结路峨亭等长安要职官员,意欲谋反,正在外与陇海诸军杀向长安。如今二皇子殿下已经赶往皇宫保皇,我奉陛下口谕铲除奸党!”
赵弥一扫在场的士兵们:“如今陛下有难,我等当赴汤蹈火,众位将士随我奔赴皇宫!奋勇锄奸,报效陛下!”
士兵们顿时面面相觑,还有些迟疑之色。
赵弥忽然厉声喝道:“难道你们也要造反吗?临阵退缩者,与逆犯同罪!杀无赦!”
众多士兵不明就里,终于一齐喝道:“愿随将军杀敌,保卫陛下!”
是夜,长安大乱,百姓关门闭户,小儿不敢夜啼,街道上多有铁蹄兵甲之声,紧张急促,风声鹤唳。
而皇城之内,分隔外城内宫之朝阳门陡然紧闭。外城一万禁军大乱,围堵宫门又不敢贸然攻城,过不数时只听皇城外马蹄步伐浩荡,竟是南城城卫军围堵城门,外城禁军统领两面受敌。
而皇城内御膳房负责禁军伙食的近千名太监和厨子全部被杀,总管太监不知所踪;三万禁军在皇城驻地内全部口吐白沫,浑身失力,意识模糊。
同时,城卫军大将突然失踪,北城统领遭到职业杀手刺杀,东西二城没有命令,只要偃旗息鼓不敢妄动。
而长安的众多权贵们,陈族当先未动,其他大员也不敢妄动,只有兵部尚书是夜听闻军马之声,便欲调动城内巡防营,却还没出门槛就突然手舞足蹈,胡言乱语,癫狂致死。
值得一说的是京兆尹尤堪。
尤堪在察觉到府外过度安静之后便将可以调动兵马的印符层层包裹藏在床下,自己则是搂着夫人在卧室心安理得的睡觉了。
印瞳的话,他理解的很到位。
这一夜,长安的城卫军、禁军和一些隐藏在暗中的江湖高手、刺客全部都动起来了。
而华宇和印瞳此时在静明观内,同时在屋里的,竟然还有林瑶和殷桃雪!此时殷桃雪根本不理华宇两人,而是和林瑶坐在一起轻声的聊着天,看起来就像是一对母女一般。华宇和印瞳却是不能如此平静,只是并肩而立,看着窗外静默的桃树。
“这一夜,长安内竟然没有风。”
印瞳笑了一声。
华宇却是低声叹息了一下:“禹阙一念之差,白白死了多少人啊!”
印瞳却是偏头反问道:“难道不是你和陈族那老奸巨猾的父子俩一步一步计划着把他逼上绝路的吗?”
华宇却是摇摇头:“既然以他的性格在得知继位无望后必然会谋反,与其由着他胡来让我们措手不及,倒不如一切由我们掌握主动。”
这时殷桃雪却是冷笑一声:“你们皇室守护者对夏国皇族的确忠心,不过做起事情来简直有些极端,阴狠毒辣,步步圈套,我倒觉得禹阙才是受害者!要不是看在林瑶和印瞳的面子上,我才不会帮你。”
印瞳和林瑶顿时失笑,华宇却是沉默,出奇的没有和殷桃雪这个冤家针锋相对的斗起来。
不久,只见房门忽开,一个浑身黑衣的夜行人如同鬼魅一般飘入屋内,恭敬的对华宇说道:“首领,已经开始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我们皇室守护者是不是该做些什么?”
华宇摇摇头:“先说说情况。”
夜行人答道:“今夜恰好有自南部诸郡的巡查营来的骑兵带来与禹阙勾结谋反的外军军情,南城统领路峨亭本来打算立即入宫,却被禹阙安插的内线赵弥杀死,赵弥打着保皇的幌子鼓动南城守军攻打皇城。”
“禁军呢?还有城卫军其他各部。”华宇问道。
“皇城的一万禁军被堵在朝阳门外两面受敌,三万轮休禁军全部被下了药,已经失去战力。而御膳房里不论是下药的太监还是无辜的厨子全部被杀,总计九百七十一人无一活口,御膳房领事太监逃跑,但是在长安东市的一座桥洞里发现了他的尸体,应该是被禹阙灭口的。”
“城卫军此时也是大乱,城卫军领军大将失踪,比较激进的北城统领被刺杀,北城守军群龙无首,进退两难。西城东城的守城统领生性谨慎,不敢妄动。兵部尚书在家死亡,京兆尹府毫无动静,十二万城卫军反的反、乱的乱,剩下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全部按兵不动。”
华宇点点头,沉吟不语。
印瞳却是思忖道:“长安全城各处都没有问题,只有宫城还没消息,不过我知道禹阙手下的那些江湖高手,有他们在,守卫皇宫各个要道阻击禁军没有问题,何况那一万宫城禁军里还有其中两个副统领带着两千人在旁边看戏,五去其一,压力还要减轻一点。”
说着,印瞳忽然看向殷桃雪:“今夜城卫军、禁军以及兵部尚书和皇城的刺杀行动全靠殷桃雪首领手下的刺客们出力,雪桃花帮助禹阙犯上作乱,乃是大功一件啊!”
殷桃雪鄙夷的看了印瞳一眼:“听你的话怎么那么别扭?别以为你活的比我时间长就是前辈了,有本事咱们再比划比划?”
“首领……”林瑶闻言顿时拉着殷桃雪的袖子摇了摇。
殷桃雪没好气的说道:“哼,女大不中留!不过印瞳你别得意,我派出手下帮助禹阙是你的主意,何况皇宫内禹阙的人可是依靠你布下的阵法对抗禁军的,说起来,你才是首功!”
印瞳莞尔而笑,毫不在意,而是说起另外一件事:
“这个时候,禹阙应该已经闯进安德殿和他的父皇正在聊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