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飘香的红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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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第122章

刘启运跳上炕,拿起酒瓶子一看:奥,“五粮液”,怪不得关起门来喝呢。他不接李晓军和王和平的酒杯,嘴对着酒瓶子仰起头来喝了一大口。

李晓军:我刚才把和平批判得差不多了,和平答应补办酒席。

刘启运:你不办试试,亲戚们的唾沫点子能把你淹死。

还是王和平家,日。

送走李晓军和刘启运后正好路生回家了,王和平于是跟儿子商量:刚才你老姑父和刘家庄你启运叔都到咱家来过,把我拾刷(相当于埋怨)得脸都没处搁。咱是不是在家里设宴几桌,请一请老亲戚?

路生:咱宴请亲戚时左邻右舍请不请?请了左邻右舍不请村里人怕不行。到时候就印水了(相当于无法控制)王和平:咱给谁家都不说,光请亲戚。

路生:那就烦劳爸爸去料理。

王和平请了个厨师来家里帮忙做菜,厨师本来就是西街人,尽管王和平再三嘱咐不要出去乱讲,无奈厨师太热心,把王和平要宴请宾客的事张扬得满条街的人都知晓了,家家都送来了礼金,不收谁的都不行。县城里和王和平相好的人听说和平给儿子结婚,也都送来了礼品,王和平也不得不收,算来算去,没有二十桌酒席下不来台。

王和平见到路生一脸苦笑:路生,行礼的人印水了,咋办呢?

路生:咱家在县城,县里的同事们要送礼怎么办?有的朋友甚至还说咱不办酒席是故意逞能哩,还说现在比咱大的领导遇到红白喜事都大操大办,你个局长算啥?甚至还说咱不办酒席是有野心哩。到时候不要说二十桌酒席,就是四十桌酒席怕还不够。

王和平:这都怪我。

路生:谁都不怪,几千年形成的礼仪想改变也难。收的财礼又不能给人家退回去,别人再送来又不能不收,我看就这样了,顺天由命,找个时间补办酒席。

洛川县果业公司五千吨苹果气调库前,日。

五千吨苹果气调库举行落成典礼时,来了一位台湾客商,他叫曾思远,果业公司经理王路生亲自陪同台湾客商在柳林度假村设宴为台湾客商接风。

闲聊中曾思远问王路生:咱洛川原来的老西街在什么地方?

王路生:我就是西街人。你想打听谁?

台湾客商:我爷爷叫曾葛。你听说过这个人没有?

王路生一听高兴得拍起来手:你原来是曾葛的孙子!咱们是邻居。我爸收到你爸的一封信,等了你爸将近一年。吃完饭咱们回家转转,你爸你妈还好吗?他老人家为啥没有回来?

曾思远:家母已经亡故了,家父八十岁了,行动有些不方便,他让我先回家打听一下,老家现在还有些啥人。

王路生:你爷爷六五年就去世了。老人家一辈子刚直不阿,在咱西街很有人气,至今一些老年人还念念不忘你爷爷在世时的一些往事,我爸对你爷爷最了解,听我妈说我出生时我爸不在家,你爷爷和我爷爷把我妈用门板抬上向医院走,半路上生下我,因此上我就叫做路生。

曾思远:我爸说他只记得一个姓“铁”的爷爷,他是我们家的邻居,现在不知道那家姓“铁”的爷爷家还有什么人?

王路生:我爷爷的绰号叫做“铁算盘”。你爸说的那家姓“铁”的就是我爷爷。咱西街再没有姓铁的。

曾思远:我想起来了,家父还说那个爷爷在街上摆个杂货摊子卖杂货。

王路生:没错,就是我爷爷。好像听我爷爷说过,你奶奶看病时借了一些高利贷,为了还债你爸顶替别人卖了壮丁。听我爷爷说你爸参加过中条山对日阻击战,正是由于那一仗沉重地打击了日本鬼子的嚣张气焰,才保住了咱陕西没有遭到日本鬼子的侵犯。听说参战的全是咱陕西兵。

曾思远:我爸就是在那一场战役中负的伤。我爸说战争惨烈极了,前边一排人倒下了,后边的人又顶上去,死的人把战壕填满了,战士们就爬在战友们的尸体上朝敌人开枪。我爸负了重伤后躺在死人堆里昏了过去,一场大雨把爸爸浇醒,后来一个放羊老汉救了他。我爸伤好后回洛川又怕被抓,跑到上海的码头上做苦力。以后随轮船到了台湾。

西街村王和平家,日。

吃完饭结了帐王路生用汽车把曾思远拉到西街自己的家里。路生把曾思远介绍给爸爸:这就是你日夜思念的曾葛爷爷的孙子曾思远。

王和平把思远左看右看,有点疑惑地问道:你知道你爸的小名吗?

曾思远:以前不知道。从台湾走时家父告诉我,如果村里人不认识你,你就说你是石头的儿子。

王和平一把将曾思远抱住,老泪纵横:贤侄呀,你终于回来了。你爷爷一直以为你爸在中条山战役中牺牲了。至死他都不知道他的儿子还活着,而且还有了孙子!

西街的老一辈人听说曾葛老汉的孙子回来了,一下子把和平家拥满了。王和平把乡亲们给思远一一介绍,大家七嘴八舌的问候着,思远不厌其烦的一一作答。看得出思远也很激动,对一些老年人抱拳作揖,跟年纪相仿的人互相握手致意。王和平张罗着要给思远做饭,路生说:我们刚在柳林村吃过了。

洛川县招待所曾思远住的客房,夜。

当天晚上王和平在儿子路生的带领下来到县招待所曾思远住的客房,双方互致问候,服务员进来倒茶。

王和平坐下后说:你爷爷一辈子秉性耿直,疾恶如仇,在邻居里边有口皆碑。他死了以后村里人把你爷爷埋在县南的笔架山下。明天我想设家宴招待老邻居,还希望你务必光临。

曾思远:我爸说我爷爷为了给我奶奶看病借了一些高利贷,为了给人还债他从十六岁替人家顶壮丁当了兵,从此后再没有回过洛川。现在过去了六十多年了,老人印象中的洛川还是一排排厦屋,石头铺成的窄窄的街道,跟土围子一样的城墙。县城外到处是光秃秃的农田,农田里的庄稼以秋粮为主,亩产只有二三斗,城里人常常听到野狼在城外嚎叫,遇到灾荒年间,路边的土沟里常常有倒毙的饿殍……

王和平:你爸说的没错,那年月北方来的黄沙从三月一直刮到六月,咱这里逃荒的要饭的成群结队,路生她妈就是我爸给我从路上拾下的要饭女孩。

曾思远:大陆改革开放以来的发展变化太大了,我这次回到洛川,看见到处是绿色的苹果树,苹果树的发展也改变了生态,我听人说现在洛川年年风调雨顺,彻底改变了十年九旱的现象。

王和平:你回家时把咱家乡的变化告诉你爸,明年有机会把你爸带上来咱洛川转转。

曾思远:前多年我爸一直想回来,可惜我没有时间陪同老人,这几年我在大陆做生意,老爸又因为年事太高而不能出门了。这次受老爸之托来洛川祭祖,想不到爷爷的下场如此悲惨。曾思远说着竟然擦起了眼泪。

王和平父子无言以对,只能陪着曾思远伤心。

停一会儿曾思远又问王和平:我明天早晨想给爷爷上坟,你能不能陪我去一下?

王和平:陪你给你爷爷上坟是我的责任,没有能不能之说。你让我回去先准备一下,咱祭祀老人也要搞得像样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