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刘家庄刘启运家，日。
李书记一下汽车就跟刘启来碰了个对面，老地委书记一见省委书记亲自来访，忙将肩上挑着的两只笼放下，把老领导迎进屋子。
李书记一边走一边问刘启来：你挑两只笼干啥？
刘启来：到苹果园帮助我弟弟摘苹果去。
李书记：离休以后的生活还习惯吗？
刘启来：一开始早晨起来还想着工作上的事，慢慢的就不想了，也习惯了。
回到屋子见老妈妈在炕上坐着，刘启来把妈妈介绍给李书记：这是家母，今年九十一岁了。
李书记：老人高寿。祝老寿星命活百岁。
刘启来对妈妈说：妈，这是省委李书记，他看你老人家来了。
老寿星问儿子：他是不是管你的官？
刘启来回头对李书记笑道：妈妈年纪大了，别介意。
李书记：那里。看来老人耳不聋、眼不花，还蛮精神的。
老寿星：解放前徐海东在咱家住了一晚，解放后你是到我家最大的官。
红梅从外边回到窑里，看得出肚子已经高高鼓起，对奶奶说：奶奶，人家是省委书记。
老寿星：我知道。在西安市里最高的楼上住着，能看见咱家。
女干部：西安最高的楼上也看不到你们洛川。老人家想象力还蛮丰富的。
李书记问红梅：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就是贺红梅同志。
红梅脸红了：李书记您就叫我小贺。
李书记回头对女干部说：把那本书的清样拿来。
女干部从小车里拿出了一本装帧精美的书，书的首页上写着《渭北黄土高原的气候、物候、土壤条件及发展苹果栽培的思路》。红梅接过书的瞬间，眼睛潮湿了。她赶快回过头去，掏出手绢擦干了泪珠。
李书记：这本书是我们党的一个科技干部用毕生精力写成的，我看了以后很受感动。特意为这本书写了序，小贺你看看，还有什么不足？
红梅：李伯伯，我一定认真拜读。我把梦桐阿姨的书稿《黄土人家》也整理出来了，希望李伯伯看了以后多提意见。
贺红梅从隔壁窑里拿出了一厚叠书稿交给李书记，李书记严肃地接过来交给女干部。
刘启来：李书记还没有吃饭吧？天也不早了，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
刘启来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怎么就你们一辆车？县委没有派人陪你们？
李书记：这一次我们跟谁都没有打招呼。主要是想掌握第一手资料。
刘启来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不过首长的安全保卫工作也不能不考虑。
李书记：我们来你家还想见见你的弟弟刘启运。
刘启来：他在苹果园摘苹果，我到果园给你叫回来。
李书记：不用了，我们一起到苹果园去转转。
刘启来在前边带路，一行人来到苹果园。
只见苹果树上结满了又红又大的苹果，苹果园中间的空地上铺一张大塑料布，塑料布上堆满刚摘下来的苹果，几个人围在塑料布前一边选级一边装箱；刘启运肩挑一担苹果向苹果堆走来；何菊香、郑腊梅、玉琴和芳琴在树上摘苹果。
李书记先在苹果堆前蹲下来，看了一会儿苹果分级，只见一个妇女面前放一只塑料分级板，把苹果按照65#、70#、75#、80#、85#分成五、六个等级，然后由装箱员按等级进行装箱。挑拣下来的残次苹果又重新堆放。
李书记把那些残次苹果拿起来细细查看，发现挑拣下来有的苹果仅仅只有一点点瑕疵，问身边的刘启来：这些残次苹果有没有出路？
刘启运把一担苹果放在苹果堆旁，走过来对李书记说：残次苹果占全县苹果总产量的三分之一还多，虽然有内蒙、河南、四川一些客商来收购残次果，但是还远远不够，许多残次苹果就烂到地里了。
李书记：你们每年做苹果醋能消化掉多少残次苹果？
刘启运：今年才做实验，估计用不到全县残次苹果的百分之一。靠做苹果醋来消化洛川的残次苹果远远不够。
李书记站起来，掏出手绢擦了擦手，握住刘启运的手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刘启运同志。
刘启运：领导猜对了，我就是刘启运。我猜领导是从省里来的。
刘启来：启运，他是咱省里的省委李书记。
刘启运左右瞅瞅：其他的人呢？
李书记迷惑不解：什么其他的人？
刘启来：启运问怎么不见陪同的人。李书记这次跟谁都没有通知，只带了一个秘书下基层来搞调查研究。
刘启运：以前大领导来参观，后边各级领导能跟几十个，群众发言都是事先准备好的，这种场面我见多了。还没有见过省委书记一个人下到基层视察工作的。李书记，你开创了领导下基层不搞花架子的先例。
李书记：这也不是什么创举，古代皇帝还“微服私访”，共产党人更不能高高在上。我只是想来看看农民们究竟在想什么，做什么。这次来洛川确实对我启发很大。
刘启运：这多年洛川的苹果从品种到质量都有了质的飞跃，管理技术也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加上各级领导的重视和支持，老百姓的日子也越过越好。
李书记：本来我还想跟你好好交流，无奈天不早了，今天我还必须赶回西安。临走时顺便通知你，省政协特邀你为第六届政协代表，你把自己这几十年来的经历写一个材料。
刘启运：谢谢领导对我的关怀和栽培。
坐在汽车上李书记对女干部说：目前看来全省的苹果发展已经成了规模，所以我们的后勤服务工作一定要做上去。现在主要抓五点：一是要建立省级苹果直销网点，把全省苹果推向世界；二是要着重推广先进的苹果生产管理经验，听说日本的苹果套袋技术最好，可以派人到日本学习苹果套袋技术。三是要从根本上解决农民负担过重的问题。四是要培养一批农民企业家，着重解决农民卖果难得问题，对有条件修建苹果冷库的农民企业家提供资金支持。五是要把建立果汁加工厂的规划提上议事日程。把全省的苹果生产推向一个更高的台阶。
刘家庄刘启运家，夜。
刘金贵晚上回家，看见桌子上放着一本书：“渭北黄土高原的气候、物候、土壤条件以及发展苹果栽培的思路”。他把书拿在手里，封面上写着：谷鸣著，梦桐整理，翻开首页，谷鸣和梦桐的遗像跃然纸上，想起了两位专家为了洛川的苹果事业呕心沥血，他们去世后仍然给洛川人民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感觉心里沉甸甸的，有点悲伤和激动。不由得坐下来，认真阅读。
红梅进来了，双手搂住金贵的肩膀，脸贴着金贵的脸，金贵回过头，看见自己的妻子眼里噙着泪珠。他伸出手指把红梅脸上的泪珠刮去，问红梅：省委李书记今天来过咱家？
红梅点点头：你回家时刚走一会儿。
金贵：这书是李书记带来的？
红梅又点了点头：李书记还为这本书写了序。
金贵：我看到了。想不到省委李书记对咱陕北的苹果发展这么重视。这对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鞭策和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