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声望和我的神枪,都对乌塔人有着一定的震慑力,所以没有一个人反抗。乌塔人首领老老实实地被绑上了,他的战士们当然只能仿效他。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来捆50个乌塔战士,等到最后一个乌塔人被捆绑以后,我的枪才放下。
老枪手重新得到了自己的东西,没有任何损失,因此他也不想为难这些乌塔人:“我杀死你们两个人,但这不是我的错,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我不得不进行自卫。你们把我当作俘虏拖着跑了好几天,这是我不能接受的,你们这些印第安人本应受到惩罚。现在,我就把我们之间的账一次算清楚,你们明天早上可以得到自由,但熊皮你们不能拿走。”
哈默杜尔表示同意。“谁想要熊皮,可以与这位脸长得像熊皮一样的小子谈判。不是吗,霍尔贝斯,老浣熊?”
“哼!我的脸像熊皮,那你胖得像熊?”大个子嘟囔着。
“我胖得像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把这些沉重的熊皮扛到山上去?这可是一件麻烦事。”
“我的兄弟们,我们来分一下我们的战利品,每人拿一点,就很容易带走了。”温内图回答。
除了熊皮,还有牙齿、爪子、耳朵,猎人们都喜欢把这些东西挂在脖子上或帽子上,问题是,这些战利品该如何分配。老枪手猎获了第四只熊,他当然应该得到这只熊身上的东西;母熊的皮和牙齿归在我的名下;当我们把强大的“老父亲埃弗赖姆”给温内图的时候,他却说:“老铁手和温内图不分彼此,谁得战利品都一样。”
“小熊呢?”哈默杜尔问,“谁得到这个荣誉?”
我说:“阿帕纳奇卡。这头小熊是他杀的。”
“他为什么能够刺杀它,先生?”
“因为他手里有刀。”
“如果不是我牢牢抓住小熊,他是很难刺中的。”
“你说反了。”
“怎么说反了?”
“不是你抓住小熊,而是它抓住了你。”
“谁抓住谁,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阿帕纳奇卡刺中之前,我并没有放松它。如果各位公正地裁决的话,应该把这只小熊的皮分给我。”
阿帕纳奇卡微笑着说:“我的兄弟哈默杜尔身体上留着小熊的爪印,因此他应该得这张皮。”
“你真的这么想吗?我的兄弟阿帕纳奇卡?”
“真的。因为小熊牢固地抓住了我的兄弟哈默杜尔,我才能刺中小熊,所以阿帕纳奇卡应该放弃这张熊皮。”
“谢谢你,阿帕纳奇卡。这张熊皮属于我,你听见了没有,霍尔贝斯,老浣熊?”
“听见了。”大个子点头。
“可是你什么都没有。”
“我宁愿什么也没有,也不要别人赠送。”
“你认为这张皮是别人送给我的?我为这张熊皮做出了自己的贡献,这个贡献现在还刻在我的皮肤上。”
“是的,恐怕一辈子都会在你的皮肤上,难以磨灭。”
“你在嘲笑我,但是没关系。我知道你什么也没有得到,心里忌妒我,放心吧,我们一人一半。”
“什么一人一半?小熊的皮吗?”
“是的。老皮特,你是不是也想要一半?”
霍尔贝斯脸上的皱纹都笑了起来,叫喊:“你会分给我一半吗,亲爱的迪克,你不会的。”
“为什么不会?你没有听到温内图说的话吗?老铁手和温内图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个人。同样哈默杜尔和霍尔贝斯也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个人,这个小熊的皮我们一人一半,你同意吗?”
哈默杜尔向他伸出手,霍尔贝斯握住了他的手,感动地说:“谢谢你,迪克,你真是我最亲爱的迪克。”
我们又感动又想笑,他们的形体站在一起是那么可笑,他们互相损起对方的时候也从不客气,但有危险的时候他们为彼此担心,有了好东西却又能共同分享,这两个人是天生的好搭档,是令人羡慕的一对活宝和密不可分的一对挚友。
关于如何分配熊皮的事我们是悄悄讨论的,不能让乌塔人听见。他们有可能相信老枪手在一天中猎获了四只灰熊,以后到处去散播这件事就不好了,毕竟这不是老枪手一个人捕获的,老枪手不会把不属于自己的荣誉安在自己头上。自从他们被捆绑了以后,我们彼此之间就保持沉默。他们的首领也很安静,没有和我们说一句话。这倒是让我们求之不得,因为昨天夜里我们睡得很少,今天一天内打了四只熊,精神和体力都透支很大,需要好好休息。
我们点了一大堆火开始吃饭。大家轮流站岗,然后开始吃烤熊肉。今天捕获灰熊时,动作过大,伤口有些痛,不过我不想让大家为我担心,因此没有告诉他们。
关于站岗放哨,我们今天有了不一样的规定:俘虏也参加。我们把所有的马拴在一起,一共有60匹,由乌塔人看守。每小时换一班岗,把他们其中两个人的绑绳松开,站完岗以后,再把这两个人捆绑起来。对我们来说,这没有什么危险,他们没有武器,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而且他们知道,明天早上就会恢复自由,没有必要今晚逃跑。
同伴们都休息了,老枪手坐到我身边,说:“咱们一起站岗吧。我现在还很兴奋,就像河里的鱼一样,一点都睡不着。今天与你们的会面让我非常高兴,也使我一直很兴奋。我们今天上午聊了一会儿,但是还没有和你单独聊聊。您到杰斐逊城华莱士家里,有没有看见他和别人在一起?”
“没有。”
“他邀请你住到他家里吗?”
“他是要这样,可是我拒绝了。如果我是他的客人,住到他家里,我们就会过多地谈论你。而我除了想知道你现在的目的地和路线以外,并不想打探你别的情况。”
“没有再谈其他的?”
“是的。”
“谢谢你,老铁手。”
“不用谢,我说过不打听你过多的事情。”
“但是,华莱士可能会主动告诉你一些事。因为和你说话是一件愉快的事,每个人都有这种体会,因此都会不由自主多说几句。”
“我向你保证,我们没有谈论一句关于你的秘密。”
“我相信你,先生。请你也相信我,只要我愿意说出我的秘密,你一定是第一个听众。只是在现在,我还必须保持沉默。”
“你为什么到现在还在保持沉默?”
“现在时机还不到,我还不能说出一切。”
“我也曾经有过被迫保持沉默的时候,但不说真话,这是一种罪过,希望你不是这样的。”
“我现在还不能说真话,但我也不会说假话,因此只能保持沉默。”
“你现在所做的事情仍然是为了破解心中的那个秘密?”
“是的,这件事我永远不会停止。”
“我猜想,你是在寻找一件东西,或者在寻找某个人。你去了这么多地方,花费了这么多时间,难道就不能向我透漏一点,给我一点点暗示?或许我能给您一点帮助。”
“抱歉,现在还不能,先生。我心中的东西,离大家非常遥远,是你们无法了解的。”
“我永远无法了解吗?也许可以呢?为什么不把你肩上的重担卸下来,为什么不让我帮你分担一些呢?”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用生硬的口气说:“重担?先生,我没有重担。希望你别来触动我的内心,我不想说的话谁也无法让我说出来。”
“这是什么话,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探听你的秘密,我纯粹是出于同情和关心,而不是好奇,这个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想,你会相信我的。”
“我相信。我现在累了要睡觉。晚安!”
“晚安。”
他很快离开了我身边,去睡觉了。他本来是主动找我聊天的,怎么会把我真心实意的关怀当作逼迫呢?为了拒绝我的关心,他还装作一副受到侮辱的样子。心中藏着一个秘密,也许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秘密,是很难感到快乐和幸福的,任何遇到不幸的人都需要同情和帮助。他为什么要拒绝我的帮助呢?我感到有些失落。
当站岗结束后,我把两个值岗的乌塔人重新捆绑好,然后叫醒了阿帕纳奇卡接我的班。我也感到累了,但我还是绞尽脑汁,反复地琢磨老枪手拒绝向我透露的秘密以及拒绝的原因。在睡梦中,我梦见了高山上的坟墓,听到一个女子在叫着她的瓦瓦·德里克,坟墓周围好多人在战斗。早上醒来的时候,却什么也记不起来了。